车开到医院时，手机响了。
周放的电话，
“方梨，你外婆她，她死了。”
“有人把她送来，要直接火化，你赶快来，还能赶上见最后一面。”
“外婆她好端端……”
“你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脑子里嗡地一声。
我不停地打外婆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
外婆明明在家好好的，前几天还发信息让我回去看她，让我给她带兰居的糕点。
可不会有人拿这种事开玩笑。
手机慢慢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巨响。
“出什么事了？”
“快去殡仪馆，我，我……”
“方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破工作！”
“外婆，外婆她……她死了。”
我泣不成声，“江城，算我求你……”
“方梨，有我在，你别怕。”
江城边安慰我，边掉转方向。
“你快点！”
我忍不住大吼。
外婆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父母去世后，我跟着她长大。
我好怕，怕我见不上她最后一面，怕她和爸妈一样走得仓促。
一路上，江城开得飞快。
周放又打了两个电话来催。
他问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遗体送到什么流程也不走，直接进火化炉，他快拦不住了。
可太远了。
医院离殡仪馆太远了。
一小时的路程被江城压缩到四十分钟。
赶到，周放正站在大门口等我。
我知道，我来晚了。
浑身的力气瞬间抽走，我向下倒去。
江城想要将我抱起，他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
但我什么也听不见。
我以为我早已看淡生死。
外婆年级大了，身体不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们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外婆给我打扇，
“等有那么一天，囡囡亲手帮我画，生前囡囡就把我照顾的好，死后也要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外婆爱美，头发长长的，利落地盘在脑后。
哪怕发丝都白了，还是那么优雅。
我红着眼睛点头。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有我在，她一定走得安详又体面，而不是像周放说得那样，被车撞得血肉模糊，匆匆送进火化炉。
抱着骨灰盒，我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根本不敢想象，周放说的那个场景。
外婆走在黄泉路上，会不会怪我。
好痛啊。
心一抽一抽得疼。
我恨我自己。
如果没有被江城辞掉工作，如果我一直待着这里。
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告别仪式结束，我给外婆挑了风水最好的墓。
坟前摆满兰居的糕点。
爱吃就多吃点，这次终于不用怕糖尿病了。
江城也想给外婆磕头。
被我推开了，他不配。
我一个人在坟前跪倒天黑。
“怎么样，失去至亲的滋味不好受吧！”
“死老太婆走得时候，可比我姐姐惨多了！”
我回头，林依的妹妹林薇正居高临下地睨着我，
“杀人是犯法的！”
“越过亲属，直接火化也是犯法的！”
“方梨姐姐，是意外哦！”
她笑得好开心，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我们林家家大业大，你该不会以为江城哥哥会站在你这个孤儿这边吧！”
我和林依之间，江城什么时候选择过我，
我还没有不自量力到这种地步，我只是相信正义不会缺席。
我默默关掉口袋里的录音，不想在这个地方跟林薇继续争吵下去。
昨天仪式开始前，我赶在林家删掉监控录像前，溜进了监控室。
送外婆来的人，是林家的保镖，我在林依身边见过。
我用手机录下那段录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