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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暗影之风起江东丁箐小石头 全集

煮汣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每年的冬天,丁箐都会从乡下的老家带着一串子铜钱,来到了蜀郡成都购买过冬的蒸饼。为了防止路上被强盗盯上,丁箐通常会选择天不亮就出发,这一路大概需要两个多时辰,就能从乡下走到成都。作为蜀国的京畿重地,蜀郡的集市上一向熙来攘往,人潮浮沉。沿街店铺琳琅满目,玩杂耍的,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卖瓜果蔬菜粮食蜀锦布匹的,还有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和荼毒一切生灵的耗子药。如走马观花,看的人眼花缭乱。可惜了,这些都不能勾起丁箐的兴趣,他向来都是直奔目的地——蒸饼铺子,买了就走。现在毕竟是冬天,昼短夜长,在集市上耽搁久了,回去的路上万一天黑了,就可能会遭遇强盗。然而,丁箐觉得只要再过几年,这种情况就可能不会发生了,他今年毕竟只有十来岁,而且是一个人。他从来没...

主角:丁箐小石头   更新:2025-01-20 14: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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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丁箐小石头的现代都市小说《三国暗影之风起江东丁箐小石头 全集》,由网络作家“煮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每年的冬天,丁箐都会从乡下的老家带着一串子铜钱,来到了蜀郡成都购买过冬的蒸饼。为了防止路上被强盗盯上,丁箐通常会选择天不亮就出发,这一路大概需要两个多时辰,就能从乡下走到成都。作为蜀国的京畿重地,蜀郡的集市上一向熙来攘往,人潮浮沉。沿街店铺琳琅满目,玩杂耍的,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卖瓜果蔬菜粮食蜀锦布匹的,还有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和荼毒一切生灵的耗子药。如走马观花,看的人眼花缭乱。可惜了,这些都不能勾起丁箐的兴趣,他向来都是直奔目的地——蒸饼铺子,买了就走。现在毕竟是冬天,昼短夜长,在集市上耽搁久了,回去的路上万一天黑了,就可能会遭遇强盗。然而,丁箐觉得只要再过几年,这种情况就可能不会发生了,他今年毕竟只有十来岁,而且是一个人。他从来没...

《三国暗影之风起江东丁箐小石头 全集》精彩片段

每年的冬天,丁箐都会从乡下的老家带着一串子铜钱,来到了蜀郡成都购买过冬的蒸饼。
为了防止路上被强盗盯上,丁箐通常会选择天不亮就出发,这一路大概需要两个多时辰,就能从乡下走到成都。
作为蜀国的京畿重地,蜀郡的集市上一向熙来攘往,人潮浮沉。沿街店铺琳琅满目,玩杂耍的,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卖瓜果蔬菜粮食蜀锦布匹的,还有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和荼毒一切生灵的耗子药。
如走马观花,看的人眼花缭乱。
可惜了,这些都不能勾起丁箐的兴趣,他向来都是直奔目的地——蒸饼铺子,买了就走。现在毕竟是冬天,昼短夜长,在集市上耽搁久了,回去的路上万一天黑了,就可能会遭遇强盗。
然而,丁箐觉得只要再过几年,这种情况就可能不会发生了,他今年毕竟只有十来岁,而且是一个人。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三年前去从军,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不过,父亲在临走前倒是给他留下了一亩薄田,和从三四岁就开始顶着烈日去拔苗插秧,以及用镰刀收割水稻的庄稼人手艺,此外,还给他留下了一罐子铜钱。
这三年来,丁箐自己一个人种地,一个人吃饭,可每到收获季节,地里的粮食总会在某个深沉的夜里,被盗贼偷的寥寥无几。
待到今年秋收,他为了防止盗贼入侵,干脆搬到地里去睡觉,这样即使有个风吹草动,他也能及时发现,吓退盗贼。
结果——他被盗贼绑了,扔在了地头上,地里的粮食照样丢的七七八八。
盗贼们都欺负他丁箐是个没有父亲的小孩子,所以才格外照顾他们家的田地,附近的田地里被盗抢的可没那么多。
丁箐餐风宿露,被捆绑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附近的乡亲们去地里干活,才发现了他。
好在,他始终谨慎保管着父亲留给他的那罐铜钱,只是这三年下来,那罐子里的铜钱,已经被他花去了一大半。
丁箐每年都去光顾的这家蒸饼铺子,位于集市的东头,尖顶木屋,占地数十尺,正门口左右两边都留了窗口,窗棂和墙体上的红漆剥落的不成体统,裸露的木色隐隐发黑,活像是一座鬼屋。
虽然外表其貌不扬,可每当天气过分寒冷的时候,这家蒸饼铺子就会有浓密的白烟从门口和窗口冒出来,也不失为集市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丁箐走进了店铺里,从衣兜里掏出铜钱串子,摆放在柜台上,对那店家说:“给我来四十个蒸饼。”
店家是个五十多岁的长者,留着两撇小胡子,他随手拿过铜钱串子,数了数,不禁摇了摇头,“孩子,你这些‘直百五铢’现在只能买十个蒸饼哦。”
“什么?”丁箐愣住了,“店家,你看清楚了,我这是二十枚铜钱,我每年都来你这里买蒸饼,你这里三两重的蒸饼从来都是一枚铜钱买两个,可怎么到了今年,就成了两枚铜钱才能买一个蒸饼?”
店家叹息了一声,“孩子,实话告诉你吧,现在朝廷有规定,这铜钱太贵,徒有虚名,所以现在只能以物易物,你可以拿着粮食来我这里换蒸饼,但你若是用铜钱买,就只能是这个价啊!因为现在的铜钱,它不能在市场上当做货币流通了,懂不懂?不懂就回家问问你爹娘······”
不明所以的丁箐,以为店家是在诓骗他,便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然而一连去了几家蒸饼铺子,皆是如此,态度一家比一家差,甚至有的店家,根本不收铜钱。
丁箐心灰意冷,可总归是要活下去的,他寻思着,等再过几年,自己长大了,就不会被人欺负,任人宰割了。
他又回到了第一家蒸饼铺子,用二十枚直百五铢买了十个蒸饼。临走时,那店家还算仁义,又多给了他两个。
蜀汉建兴元年的冬天,丁箐父亲留给他的那些铜钱,全部用来买蒸饼了。
来年初春,地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丁箐已经身无分文,家徒四壁。
不止是他过不下去,隔壁的小石头家也快揭不开锅了。
小石头和丁箐差不多大,据说他的父亲前几年死在了战场上,此后家中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种地,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年前得了一场怪病,一直吐血,给吐死了。
兄弟俩一合计,为了活下去,决定去蜀郡讨饭。
惨白的太阳在阴霾的云层中若隐若现,呼啸而过的北风,丝毫都看不出有春天到来的迹象。
丁箐与小石头两个人蓬头垢面的走在大街上,东瞅西望,饥肠辘辘,路过一家馄饨铺子,店家在门口支起大锅煮馄饨,炊烟袅袅,热气氤氲,附近的空气中,都飘荡着馄饨的香气。
那店家虎背熊腰,一脸凶相,但他做出来的馄饨,却实在香的诱人。
“那是什么?”小石头问丁箐。
“不知道,”丁箐说,“看上去像月牙。”
“一定很好吃吧!”
小石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跑过去跪在了店家的脚下,“求求您行行好,给点儿......”
“滚滚滚......”那店家厌恶地看向小石头,“别在这妨碍我做生意!”
小石头不甘心,“大老爷,我求您了,就给点儿吃的吧!我和我哥已经两天两夜没吃饭了......”
那店家直接从锅里舀出一瓢滚烫的汤水,泼在了小石头前方的地上,“给我滚!”
有一滴热水飞溅到小石头的眼睛里,小石头疼得哇哇叫,丁箐急忙拉开了小石头。
小石头一直用手捂住眼睛,痛的呲牙咧嘴,丁箐忍无可忍,把小石头护在身后,怒视着店家,握紧了拳头。
店家愣了一下,但他不是被吓大的,何况对方只是小孩子。
丁箐质问道:“你不给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用开水烫伤他的眼睛?”
“好哇,你们两个小乞丐一唱一和讹我是吧!老子生意本来就不好,你们还给我捣乱!我看你们滚不滚!”
那店家又从锅里舀出一瓢热汤,正准备丧心病狂的往丁箐和小石头身上泼,丁箐一看大事不妙,拉着小石头掉头就跑。
唬的过就唬,唬不过就跑,这是丁箐以前和粮食盗贼周旋时,通过吃亏学到的本事。
从蜀汉建兴元年开始,诸葛丞相便废除了蜀地的直百五铢的货币流通,让蜀地暂时回到了以物易物的古老时代。
没有了携带便利的铜货币,导致百姓们出门购换货物,都是用一些蚕丝,木材,布匹,来换取井盐,粮食之类的必需品,乍看上去逛集市的人挺多,但买东西的人实则少之又少。
饭馆的生意就更不好做了,很少有人肯带上玉米面和稻米去饭馆换吃的,饭馆也只能指望外地来蜀的客商们来店里消费。
蜀军战士们在前线打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朝廷随时可能会征收百姓手中的余粮。
这年头,粮食就是命根子,饭铺店家和老百姓们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再遇到像馄饨铺子那店家这样的抠门恶汉,就更别提让他施舍乞丐了。
小石头这次要饭是要到虎口去了。

黄昏时分,漫天云舒霞卷,夕阳的余晖,将整座巍峨气魄的东吴皇宫披上了一层妖娆的火红色。
吴太子孙登策马扬鞭,匆匆赶到了皇宫。
行至神龙殿外,正好撞见中书典校郎吕懿从殿内走出来。
吕懿是个五十多岁的瘦老头儿,走起路来就像是一根竹竿,总是让人担心,若是有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吹倒在地。
不过很多朝廷官员倒是都希望哪天狂风降临,真的能把这个老头子吹走,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孙登也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前些年他的父皇孙权效仿曹魏,创办了校事府,专门从荆州地方上找来了吕懿担任校事府的校官。
据说吕懿以前只是长沙郡掌管人事调动的功曹,尽管出身寒门,和江东士族没有任何关系,但由于精通律法,知人善任,由此受到了孙权的赏识。只是在他一步登天,掌管了校事府以后,整个朝廷上下,便都过上了人心惶惶的日子。
校事府的职责除了负责侦查搜集敌国谍报以外,还负责监察弹劾百官,处理一些棘手的刑事案件,这些年吕懿究竟培养了多少死士,掌握了多少百官的秘密,朝中没有人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不过此人倒称得上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臣,这些年来他从不拉帮结派,结交士族,只对皇帝一个人保持忠心。
孙登以前也曾对吕懿有几分好感,只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孙登就对吕懿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去年吕懿的手下外出去建安办事,由于收受了贿赂,被建安太守郑胄所斩杀,吕懿由此怀恨在心,在皇帝面前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控诉郑胄数条罪状,就差给对方扣上谋反的罪名了。
皇帝对吕懿十分信任,当即派人前往建安郡把郑胄逮捕入狱,若不是郑胄平时为人刚正不阿,在朝中有几个钦佩他的朋友,才让他免于一死,但还是为此付出了代价,被皇帝削职为民。
“太子殿下,您可算是来了。”吕懿拱手做辑,一脸的忧虑之色,“殿下,快去劝劝皇帝陛下吧,自从二皇子过世后,陛下他食不甘味,夜不安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或许如今只有太子能劝说皇帝陛下放下哀伤,以国事为重。”
“嗯,本宫知道了。”孙登背负起了双手,向着殿内走去,“如果没别的事,吕校郎暂且退下吧!”
吕懿回头看了一眼太子,眼眸中闪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太子孙登今年只有二十二岁,却是少年老成,温文尔雅,在朝中威望极高,深得江东士族拥戴,有皇帝孙权年少时的风采,日后定会是一代明君,他吕懿可以不和任何大臣搞好关系,但他也不希望和太子的关系搞得很糟,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太子这个人总是对他冷冷淡淡,敬而远之。
孙登走进殿内,看到父亲孙权正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墙壁上的一副大汉舆图发呆。
“父皇······”
孙权听到是太子的声音,下意识地用袖口抹去眼角的余泪,转身看向孙登,笑道:“是太子来了。”
孙登看到自己的父亲尽管强颜欢笑,却难以掩饰满目忧伤,整个人也如同吕懿所言,当真瘦了一圈,想必是前一阵子因为二皇子孙虑的意外死亡,而过度悲伤,到现在也没能从痛失爱子的阴霾中走出来。
孙登的这位二弟自幼便机敏聪慧,能谋善断,父亲对他异常溺爱,孙虑十六岁那年便被封为建昌侯,一年后又被封为镇军大将军,授予假节,单独置办府署。
就连他这个做大哥的,都经常跟别人说,论才华能力,他不及二弟,论杀伐果断,领军作战,他同样不及二弟。别看二弟年幼,但他的身上,却同时拥有了伯父孙策的勇猛果敢,睥睨众生的魄力,和父皇的虚怀若谷,礼贤下士的帝王之术。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
数月前孙虑因为奉了朝廷命令,剿灭丹阳郡一代占山为寇的山匪,将士们旗开得胜,将山中悍匪一网打尽,却不料还是有了漏网之鱼,就在一次孙虑独自外出去山林中狩猎时,有一个山匪瞅准机会,对着他放了一箭,这一箭正好命中了孙虑的肋骨。
皇帝孙权知道此事后,爆发了极其罕见的雷霆之怒,当即找来了整座皇宫大内的太医们给孙虑治病,同时也命令校事府和众将士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找出来碎尸万段。
对于皇帝孙权来说,捉拿一个罪犯不难,难的是,自己的儿子身上中的那一箭,被凶手涂抹上了剧毒。哪怕华佗在世,只怕也于事无补。
孙权看到自己的儿子孙虑身上的箭伤总是好了又犯,犯了再犯,伤口不断溃烂,孙虑也时常因此高烧不退,不禁想起了他的大哥孙策当年也是因为被贼人射箭偷袭,才英年早逝,弃他而去,便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潸然泪下。
直到孙虑过世,作为一个父亲,孙权也不认为自己的儿子得到了解脱,而是把这看做了老天对他的惩罚。
当年,他的父兄孙策被许贡门客行刺,生命垂危之际,并没有把主君之位交给年幼的儿子,而是把江东大业托托付给了他这个弟弟,那年他只有十九岁,父兄在临终前告诉他,身为主君,就不能妇人之仁,心慈手软。
这些年来,他经历了诸多大大小小的战役,多到他自己也记不起来。
能让他记住的那些,诸如江夏之战,赤壁之战,荆州之战,夷陵之战,皖城之战,合肥之战,石亭之战,可以说每一场战役的背后,都是一幕幕人间悲剧,也不知道造就了多少支离破碎,妻离子散的家庭。他的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
如今,这报应竟然落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这让他越来越觉得天道好轮回。即便自己是一个帝王,也终究无法逃脱这命运的桎梏······

丁箐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舒适的床上,身上的薄被子,略有几分檀香的香气,有两个身着浅色交领襦裙的侍女,正在房间的角落里蹲着身子用炭火熬药。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白色的短衫睡衣,抬起两只胳膊左看右看,只感觉丝滑清爽,舒适的很。
其中一个侍女发现了丁箐醒来,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公子醒了,快去禀告大人吧!”
“总算是醒了吧,这都睡了两天两夜了!”另一个侍女庆幸道。
两个侍女出去后,不一会儿,那个男人便走了进来。
丁箐看着那个男人,没有开口说话。
“孩子,你醒了。”男人坐在床头,问丁箐。
“嗯......谢谢恩公。”丁箐学着大人的样子,对着男人拱了拱手。
“你......”男人看着丁箐,欲言又止。
他忽然发现丁箐这个小孩子对他不是特别的感激。要知道,他若是再晚出手一步,丁箐很有可能就没命了!
丁箐好奇地问:“怎么了恩公?”
他或许已经猜到了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但他故意装作不知道。
这是因为,在他被那黑心店家暴打的时候,他也曾环视周遭,准备找机会逃跑,但是他发现四面八方全是围观的百姓,根本没办法逃走。
而救他的这位“恩公”当时也在现场。
然而,男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救他,而是选择了隔岸观火。直到他被那店家打了个半死不活,那男人才走出来阻止了这一切。
那时候,他虽然只是吐了一口血,昏厥了过去,但他的意识是清楚的。
——他清晰地听到了男人一声令下,然后人群中传来一阵矫健的脚步声,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那店家哀嚎求救的声音。
这个男人如果是个大善人,又为什么拖延了那么久才救他?
他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人间的冷漠,体会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刻薄,他并不认为这个男人救了他,只是出于纯粹的想要救他。
“没事......你好好休息。”男人尴尬地说了一句,“你若有事,只管吩咐春兰夏竹这两个丫头。”
“不了恩公。”丁箐忍着酸痛从床上爬下来,跪倒在了男人的脚下,“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等我长大了,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恩公的。”
“怎么......你要走?”男人不可置信地盯着丁箐。
“是,我已经没事了。”
“你还有没有在世的家人?”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父亲前些年跟随皇帝去从军打仗,后来再也没回来。”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丁金来。”
“丁金来......”男人眯着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中莫名地划过一抹亮光。
“你叫什么?”男人问。
“我叫......丁箐。”
“你今年几岁?”
丁箐垂下头去,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十一岁,还是十二岁,我记不清了······”
在蜀地,有很多失去父母的孤儿,记不得自己的年龄,其实很正常,男人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丁箐,又问:“孩子,你现在走了,以后靠什么谋生?”
“我家里还有一亩薄田,现在出来乞讨,只是暂时的,等到后面庄稼熟了,我就会回家收粮食。”
男人把丁箐从地上扶了起来,静静地看着他。
像,太像了,卧蚕眉,瑞凤眼,还有那种说不上来的神色举止,应该是他那位故友的儿子......
男人的内心汹涌澎湃,但他表面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一亩薄田,还不够你一个人吃吗?为什么还要出来乞讨?”
“每到秋收季节,盗贼们就提前偷走了,我去捉贼,还被盗贼给绑了......”丁箐苦笑,双眼泛着红。
“难为你了......”男人叹道。
“孩子,以后,你如果没有更好的去路,就不要走了,”男人笑道,“你可以跟着我,我会派人教你识文断字,刀枪弓箭。”
丁箐瞪大了眼睛,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男人苦笑,叹道:“我知道你对我心存忌惮,那是因为之前在集市上,你挨打的时候,曾与我四目相对,你看到我了,你一定是在怀疑我,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救你?”
丁箐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男人又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当初之所以没有立刻救你,是因为你从一开始挑衅馄饨铺店家,再到你把那店家引开,让你那同伴去偷馄饨,我刚好就在附近,也刚好全部都看在了眼里,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有抗打,有多仗义。”
丁箐满腹狐疑地看着男人,他不确定,是不是所有人都和这男人一样冷血,喜欢观赏他人的苦难,可能还会以此为乐。
紧接着,男人话锋一转,“其实你不信任我是对的,这是你的谨慎,我并非是绝对的善人,倘若你当时在店家的毒打下,供出了你的同伴,那么,即便那店家把你打成重伤,残废,甚至是死,我都不可能会出手救你。但是,那个店家,我也不会放过他,可我之所以救你,是因为你达到了我的预期,那就是你始终没有供出你的同伴,坦白说,我需要你这样的人,去为我做事。”
丁箐恍然大悟。
他心有余悸地凝视着这个男人,他从男人的眼眸中,感受到了某种寒意,那种寒意他无法形容,就像是神魔与活佛的结合······

公元223年,蜀汉建兴元年,秋。
戌时,蒋琬乘坐一辆马车,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到丞相府,被两名护卫带到书房后,诸葛丞相尚在埋头批改公文,只是稍稍抬了抬眼角,“公琰,过来坐吧!”
蒋琬颔首走了过去,躬身坐在了案桌旁。
此刻,尽管他的心中火急火燎,如坐针毡,但他没有一上来就直言不讳。毕竟这十万火急之事,也不是向丞相表明以后,就能够一朝一夕解决得了的。
可关键之处在于,若是晚一天让丞相知道此事,那么,潜在的风险也会变得无限大,甚至会升级到亡国的风险······
诸葛亮一边处理卷宗,一边开口问道:“公琰,你踏夜来访,所谓何事?”
木窗半掩,有夜风吹进来,原本通明的烛火摇曳了一下,蒋琬意外发现诸葛亮下眼睑的眼袋阴影,似乎厚重松弛了些许。
这是一个男人从壮年步入衰老的特征。
蒋琬的内心莫名生起一股悲凉之意,“丞相,最近要注意休息,不要操劳过度啊!”
自从先帝刘备在白帝城托孤,中道崩殂,兴复汉室的重担几乎可以说落到了丞相一个人的肩膀上,可丞相毕竟不是铁打的,长此以往过度操劳,必定会折损寿命。
“嗯,”诸葛亮放下手中的卷宗,诧异地看向蒋琬,“你不会是闲得无聊,来劝我早点儿歇息的吧?”
作为丞相府的东曹掾与参军,蒋琬肩上的担子也不是很轻松。
他一方面要搜集孙吴与曹魏两国的军情谍报,另一方面还要肩负调查蜀地的民生动态,然后把这些讯息整理归档,从中挑选重要案件,给丞相过目定夺。
除此以外,他还要帮助丞相出谋划策。
整个蜀汉都知道诸葛亮是在把他蒋琬当接班人培养,而诸葛亮也断然不会培养一个只知道嘘寒问暖的庸才。
从丞相口中听到“闲得无聊”四个字,蒋琬顿觉哭笑不得,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心情和丞相开玩笑。
“当然不是!我这里有两枚大小不一样的‘直百五铢’,请丞相过目!”他从衣袖中掏出两枚铜钱,一左一右摆放在了桌子上。
明晃晃的烛火下,可以看到两枚铜钱上面皆刻着“直百五铢”的字样。
如今两枚铜钱放在相隔一尺左右的不同地方,乍看上去,两者没什么不同,可若是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左边的那枚铜币,比起右边的铜币,明显大了一小圈,也似乎厚实了不少。
诸葛亮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一手拿起一枚铜币,放在两只手掌中反复掂量,“重量上似乎差略有差异,怎么会这样?”
蒋琬叹道:“最近几年,我们蜀汉朝廷铸造的‘直百五铢’,一直都保持在六克到八克区间,可是,最近却有大批超过十克重的‘直百五铢’流通到了益州市面上,而今,很多商铺在与百姓交易时,都会提前称重,他们只认重量大的,而不认重量小的!”
“直百五铢”是蜀汉的通用货币,发行年份距今为止差不多将近十年左右。
当年昭烈帝与诸葛丞相占据益州之后,为了应对铜矿紧缺,军队用于购买军需物资的货币紧俏,于是便开始发行“直百五铢”这种大额虚值货币。
在直百五铢出现以前,蜀地一直都是用大汉五铢钱进行商品交易。
直百五铢与五铢钱的区别在于,一枚直百五铢比一枚五铢钱重三倍左右,但一枚直百五铢的购买价值,顾名思义,可以抵得过一百枚五铢钱!
蜀地的蜀锦,布匹,井盐等商品在东吴与曹魏皆有流通,昭烈帝与诸葛丞相为了保障直百五铢的流通地位,规定蜀锦,井盐等商品必须使用直百五铢交易。
穷人用不起蜀锦,但普天之下的那些豪门士族,达官显贵总归要用的。
以至于到了后来,来自东吴,曹魏的商人,也不得不接受了这种直百五铢。
久而久之,直百五铢在东吴与曹魏同样流通开来,昭烈帝与诸葛丞相便开始让军队的人化装成商人,拿着直百五铢去东吴与曹魏购买物资,用作战略储备。
直百五铢发行最初的那些年间,蜀汉朝廷正是凭借着直百五铢这种大额虚值货币,为军方积累了大量军需物资,方才有了厉兵秣马,兴复汉室的资本。
然而,自从关二爷被孙吴吕蒙暗算,大意失荆州,昭烈帝又为了给二弟报仇,集结全国兵力与孙吴决一死战,结果在那场夷陵之战中被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数十万大军毁于一旦,蜀汉的国运就此扭转直下,成为三方割据势力最弱的一方。
两军对垒,排兵布阵固然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契机。可若是没有人力,物力,财力做后盾,排兵布阵就会成为一纸空谈。
由于蜀汉接连遭受重创,数年内已经完全失去了和曹魏与孙吴角逐天下的资本,所以,蜀汉对内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对外则放下仇恨,继续联合孙吴,对抗曹魏。
不料就在今夜,蒋琬竟然拿着两枚不一样的“直百五铢”找到诸葛亮,诸葛亮的心里,已经预感到了这件事情相较一年前那场夷陵大战的惨败而言,极有可能是一股更加可怖的暗流,正在蜀地悄无声息的蔓延······
因为蒋琬带来的这种不管是重量还是大小都略胜一筹的“直百五铢”,根本不是蜀汉朝廷铸造发行的官方货币!
“蜀地出现的这些外来铜币,是不是很多?”
诸葛亮只希望蒋琬回答说不是。
蒋琬点了点头,“不计其数,可能......已经无法统计出大概数值......”
诸葛亮的一颗心跌入了谷底,“这是有人在用私铸的直百五铢,秘而不宣的购买我们蜀地的物资啊!”
“而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能让百姓拒绝使用本土货币,而对这种居心叵测的外来‘良币’推崇备至,没有一年两年的渗透,只怕对方做不到!”
蒋琬握紧了拳头,恨恨道,“自从去年先帝过世后,益州军民便开始了修生养息,朝廷念及百姓劳苦,除非形势所迫,否则很少从本地百姓手中征收粮食军需等物资,不料却被这私铸直百五铢的贼人占了先机!万一战事再起,蜀汉军方粮草接济不上......”
坦白说,他真的不敢在继续推演下去了......
诸葛亮蹙紧了眉头,“这批货币的来源,可曾查到一些端倪?”
“属下尚未可知,如今我们与孙吴交好,边防驻军从未拦截过两国的百姓进行贸易往来,对于曹魏那边来蜀的商人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我们军方也需要化装成百姓,去曹魏购买一些军需物资。”
蒋琬接着道:“是我疏忽大意,发现太晚了,而且边防驻军的手脚应该有不干净的,暗中收受了来自孙吴与曹魏那些商贩的贿赂,所以在查证边防来往货物的过程中,可能颇费一番周折才行。”
诸葛亮微眯起了眼睛,又问:“你觉得这件事情会是谁做的?曹魏?孙吴?还是民间那些财力雄厚的商人?”
“如果说这件事出自某些民间大商人的手笔,属下倒是觉得不大可能,他们是求财的,犯不着冒着性命危险,和一个国家政权对着干。除非......那些商人背后有敌国军方背景!”
蒋琬顿了顿,接着道,“眼下我们正与曹魏交恶,但是也不排除同盟国孙吴在暗中使坏,孙权与陆逊向来诡计多端,剑走偏锋,早在先帝自夷陵之战退兵白帝城后,孙权就一直有吞并益州的打算,若不是受曹魏牵制,只怕孙权当初也不会派使者前往白帝城与先帝重修于好。”
诸葛亮点了点头,“那你觉得,幕后推手会是孙吴,还是曹魏呢?”
“不清楚......”蒋琬面露难色,“恕属下无能,如今我们安插在孙吴与曹魏的间谍们,都没有打入朝野高层,而对方的核心决策层,而今也并没有挖掘到可以策反的对象......”
诸葛亮眉宇间的忧虑之色更浓,“这不怪你,我在两年前才让你着手操办间谍活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没有人能打入敌方阵营的核心决策层。”
“多谢丞相包容,”蒋琬的内心极为感动,随即又问,“可眼下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能放任那个看不见的敌人,继续用这种卑劣手段掠夺我们蜀地的物资啊!”
诸葛亮起身走到屋门口,吱呀一声打开了木门,他背负着双手,伫立在门外的夜穹之下。
今夜无星无月,阴云密布,唯有冷风瑟瑟,渗入骨髓。
他沉重地闭上了眼睛,无数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相互碰撞,但是这些应对策略都不是完美的,都不能快速解决眼下的难关,他的心里矛盾着,痛苦着,因为他根本想不出完美的对策!
即便是那个看上去似乎可以冒险一试的对策,仍会给蜀地的百姓带来巨大的冲击,然而时至今日木已成舟,除了壮士断腕,割肉求生,已经别无他法了。
“事到如今,只能让蜀地暂时禁止买卖物资用货币结算,实行‘以物易物’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倘若蜀地的民用和军需物资,真的在幕后推手操控的“良币驱逐劣币”的情况下,被收割一空,那么万一战事将近,边关告急,蜀汉就会直接面临因粮草接济不上,兵败如山倒,乃至国破家亡!
对于诸葛亮和蒋琬来说,蜀汉的至暗时刻已经降临。接下来每走一步,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然而,高层的任何一个决策,都能在同时左右很多人的人生。
在此期间,一定有人会因此否极泰来,大发国难财。
而有的人,却因此穷困潦倒,走到了人生的至暗时刻......

按照蜀汉编年史推算,那年应该是蜀汉章武元年,昭烈帝为了给义弟关将军报仇雪恨,不顾群臣反对,毅然决定集结七十万大军,举全国之力,誓与东吴孙权决一死战。
负责发放征兵消息的信使来到村子的时候,丁箐还正在与父亲在稻田里插秧。
父亲和几个老农目送信使策马远去,开始议论起了蜀汉与东吴这一仗到底能不能打赢。
“我看这次我们蜀汉必胜!”
“为什么?”
“你们想啊,关二爷,刘皇叔,和西乡候张将军那是桃园三结义,生死之交!去年关二爷被孙权那小人夺走了荆州,还因此丢掉了性命,今年张将军也被部将张达和范强害死了,又拿着张将军的人头投奔了东吴,刘皇叔此仇不报,老天爷都不答应!”
“有道理,哀兵必胜嘛!”
“唉,如今这世道,总是打来打去,何时是个头......”
“刘皇叔只要这次拿下东吴,我看这统一天下,快了......”
“快个毛啊,天下十三州,人家曹魏独占九州,这天下有那么容易统一吗?”
“当年高祖自汉中起兵,不是用了四五年就打败项羽,一统天下了嘛!”
“唉,一打仗就要征兵纳粮,都快把咱们老百姓榨干了......”
尽管那一年,刘备刚刚在益州称帝,不过蜀地的很多乡村百姓,还是习惯了叫他刘皇叔。
几个老农各抒己见,唯有丁箐的父亲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但也没有回到地里,他蹲在几个老农的旁边,若有所思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箐儿,收拾一下,”良久,脸色阴郁的父亲忽然站了起来,“咱们回家!”
此时的丁箐还在地里插秧,他当时只有九岁,但他好像从三四岁开始,就会做一些简单的农活了。
“爹爹,现在天儿都凉快了,为什么着急回家?”
这天的下午很闷热,临近黄昏,天空忽然有了风,驱散了阴霾,天气也跟着凉爽起来,褪去光芒的太阳在西山徘徊,摇摇欲坠。
丁箐每天在地里干活,最惬意的时候,莫过于黄昏了。
“别问了,回家再说!”父亲说这句话时,几乎是吼出来的。
丁箐的家坐落在龙泉山脉脚下,篱笆墙,茅草屋,院子里的枯井下还有一个小地窖。
父亲回到家里,便开始了翻箱倒柜,收拾衣物,还把藏在地窖里的一罐子铜钱取了出来。
“爹爹,你在干什么?”丁箐看着父亲。
父亲左手提着包裹,右手托着那一罐铜钱。
“箐儿,这罐铜钱,你要保管好了,你今后能不能活下去,就靠它了!”
丁箐懵了,“你......你这是要离开孩儿吗?”
父亲点了点头,“箐儿,为父要去当兵了!”
“当兵?几天才能回来?”
“不确定,可能会很快,也可能会一年,谁他妈知道呢......”
丁箐瞬间泪如雨下,抱住了父亲,哭得稀里哗啦,“我不让爹爹走,爹爹走了,我怎么办......”
父亲抚摸着他的脑袋,叹息一声,“箐儿啊,有一件事,为父不得不告诉你......”
紧接着,父亲向丁箐娓娓道来了一件往事。
八年前,刘皇叔率军进攻益州,曾因军粮匮乏,供给不上,士兵一连数日得不到温饱,便在这非常时期,下达了一道枉为仁义之师的命令,那就是但凡攻城掠地,所得城中库府物资均归部将军士,自己分文不取。
可是这道指令,却被某些穷凶极恶的军营士兵理解成了可以无恶不作,奸淫掳掠,在官兵入城以后,士兵们便把丁家洗劫一空,逼死了丁箐的祖母,有个军官,还把丁箐的母亲给强暴了。
后来兵营严查此事,砍了那个军官的脑袋,但是,母亲也因此羞于见人,一年后便郁郁而终。
“儿啊,咱们家以前可是小地主啊!现在却只能守着一亩薄田,为父这次随刘皇叔征战东吴,一旦打了胜仗,就能在东吴的大城市里抢夺战利品,得到很多金银珠宝!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将来做打算!”
“我不让爹爹走!”丁箐用两只小手死死地抓着父亲的衣服。
“箐儿,你要知道富贵险中求!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要把我失去的一切夺回来!等我打完这一仗,再给你找个娘亲!”
“我不。”
“你个小兔崽子,快松手!”
丁箐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啪!”
父亲打了丁箐一巴掌。
“你今年只有八岁!不是九岁......”父亲丢下这句话,就此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当时,丁箐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追出了院子,却始终赶不上父亲飞快的脚步。
由于父亲走的太快,一不小心被绊了一跤,跟头趔趄的摔倒在地上,又爬起来接着往前走。
可尽管这样,丁箐还是没能追上他。
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渺小的像是一只漆黑的燕子,逐渐被远方暗淡如水墨色的巍峨大山吞没。
此时,天色渐晚,整个天空云蒸霞蔚,波诡云谲。
有几片形态迥异的云彩,红的分外耀眼,像是画师用沾染了血液的毛笔,胡乱勾勒涂抹在了天空上,说不出的妖异与伤悲......
从那以后,丁箐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
一年后,蜀地传来刘皇叔与东吴都督陆逊大战夷陵,被陆逊施以火攻,火烧连营七百里,致使七十万蜀军几乎全军覆没的噩耗。
又过了一年,蜀汉章武三年,刘皇叔病逝于白帝城,谥号昭烈帝。
同年,所有参与夷陵之战的战败蜀军都回到了益州,少主刘禅登基称帝,大赦天下。然而,丁箐的父亲还是没有回来。
直到现在,丁箐才意识到,他的父亲丁金来,很可能死在了那场惨绝人寰的夷陵之战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恨父亲当年忍心抛弃自己,还是该可怜他,总之,随着一天天长大,那个男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远没有当初那么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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