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贺家新上任的二当家似乎疯了。
他跪在瓢泼大雨里徒手去挖一座无名的坟。
大大小小的石头把他的手磨得鲜血淋漓。
但他似乎感受不到痛，似乎失去了所有感官,退化成了最原始的兽。
终于，他触摸到了一块柔软的布。
是我的婚服。
缀满了流苏和吉纹。
一针一线都是我和绣娘学了足足三月，亲手绣下的。
它原本是那么圣洁纯白，但此时此刻上面满是飞溅上去的血液和污泥。
他颤抖着捧着那一方碎衣，轻轻的贴近自己的脸颊。
像是和世上唯一的爱人耳鬓厮磨。
他躺进了亲手挖出来的那个坟坑。
躺在我的身边。
今夜的雨那样大，仿佛要冲刷掉这世上所有爱与恨的污秽痕迹。
他离我很近。
他说：「小漪，很冷吧，我来陪你了。」
「小漪，我来接你回家。」
他的语气有几分孩子气的埋怨。
「小漪，你怎么丢下我了。」
我漂浮在半空中，落下的雨匆匆穿过我的身体。
就像我的眼泪。
可惜我不会再流泪，我的血泪已经淌干了。
我开口，声音淡得像一口轻轻呼出的气：
「纪书禹，我不要你了。」
纪书禹晕倒在了我的坟前。
是贺谨言派人将他抗回了家。
纪书禹病得没了大半神智，时不时有手下来向他汇报，什么哪家堂口又发生了械斗，哪家铺面又被谁家占了去。
他只是眼神呆滞的望向天花板。
手中紧握着的是那片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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