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拿过扫帚,递到她手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打啊,你打啊,多在我身上留些印记才好呢。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姥姥浑身颤栗了一下,扫帚掉到了地上。
我捡起扫帚,将它搁到了门边,看着身前这个一脸刻薄相的姥姥,我心中感慨万千。
曾经我眼怎么那么瞎,怎么就信了我妈的鬼话呢?
你姥姥啊,是全世界最好的母亲,她会给我用绢花扎头发,还会每天给我喝麦乳精。
阳光打在我妈的脸上,她给我扎着头发,给我冲泡牛奶。
她笑的是那么的甜。
我拍拍姥姥的肩膀:你还是想想怎么和村长交代吧!
姥姥顿时面如死灰。
当晚村长就来了我家,他留着长须,又长着一张国字脸,看着一脸正气。
这些年,村子在他的带领下确实发展的不错,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纵然张国强犯罪。
他看了我很久,背一下子佝偻了起来。
草儿,叔也算看着你长大的,而且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因为我儿,你也没有念书的机会是不是?
平常国强对你也不差吧,他就糊涂了那一次,你能不能放过他?
我保证,我们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你以后大可远走高飞,除此之外,你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我全包了。
你将国强送进去,你自己也捞不着好啊!
他不停地劝说着我,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
在旁的姥姥迫不及待的附和:对啊,你闹这么大,以后谁还敢娶你?
读大学不要钱的?
你可别指着我出。
我一阵心寒,就是这糊涂的一次,毁了我妈和文叔的一辈子。
罪魁祸首有人心疼,那谁来心疼背负了一切的我妈?
她才刚满十八岁!
一个刚刚成年的姑娘,身后却无家人支持,连唯一关心她的文叔都进了牢。
她有多无助?
我不知为何,她会生下我,她将她从小缺失的肥肉往我嘴塞,在夜晚牢牢看住我害怕我受到和她一样的意外。
她用她自己的方式给我最大的爱意,可我却不懂她的良苦用心。
我急促呼吸着,只觉得身前的人都面目可憎。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法律不会饶过任何一下罪犯,村长,你不用再说了!
我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身后两人似乎为了当年提前给出的高昂彩礼吵了起来。
当年你发誓会把季草嫁给我儿,苦苦哀求,我才把彩礼提前给你的,白纸黑字的,你还按了手印,可抵赖不了,还钱!
村长啊,现在我真拿不出那么多啊……姥姥哭天抢地的,看得出来她是真着急。
那些钱我可一分没花,所以关我什么事呢?
蝉鸣最响的那天,是通知书到的日子。
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引来了街坊邻居一波又一波的驻足观望。
你家草儿真厉害,我听说没考上的一抓一大把呢!
鸡窝里飞出金凤凰来喽!
也有人对着姥姥指指点点说风凉话。
她以后是要发达了,可跟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喽!
那还不是她活该?
虎毒还不食子呢?
田花就是心黑!
活该以后享不到女儿一点好。
这录取通知书可值钱呢!
本来姥姥还挺高兴,可听到这些话,她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听到录取通知书值钱,她转着眼珠,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上,我特意将通知书大摆在桌子上,务必让人一眼看得见。
村长给姥姥那些彩礼,这些年早就被花了个一干二净。
如今不仅要归还彩礼,还得还利息,这可是一笔大钱,村长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姥姥愁的,茶饭不思的,头发都一抓掉一把。
文叔按照我说的来到我家:欸,草儿,你知道吗?
隔壁村的有一个没考上,她妈妈花了三万,买了一张录取通知书,就为了让她念上书呢!
三万?
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