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宋温如嫁给沈牧之,或是因刘季,或是心中所爱。凭沈牧之对她的杀心,沈牧之是不接受这桩婚事的。宋温如能嫁给他,必定是有朱太后点头和刘季从作梗,以及贵族政权的施压。
由此可得出三点:一,朱太后对沈牧之信任,却也不敢全信。二,刘季不甘做傀儡,计划比先前两个傀儡更为周全。三,沈牧之和朱太后多年讨伐和内斗,扶持了贵族政权,如今正在反噬。
一切都在朝对他们有利的方向走,除了……
他抬眸又看向宋温如,除了她。与五年前一样,他永远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这回,她还会帮沈牧之他们?
“走吧。”丢下这句,他转身离去。
谢灵秀连忙跟上:“你不在意?”
“不重要。”
轻飘飘的三个字随风飘散,究竟是她心中的人是谁不重要,还是她不重要,也只有自个知晓。
…
宋温如用完午饭,将碗筷收拾进去食盒。
才坐定,来了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额头上交叉的伤疤,左右脸上被烙过的疤痕,乍一看去有些吓人。他高了宋温如足足三个头,不过倒是没有凶神恶煞样子。一双大眼上下打量着宋温如,随即定定地看着宋温如的脸,有些诧异神色。
宋温如见他脸上的疤痕,也是入了鬼狱的人。他如此反应,应是谢家人。
“你是来带我去干活的?”她问。
男人这才收回视线,指了指身后,示意宋温如跟上。
宋温如静静跟上,他们经过不少田地和菜地,却都不见人。从这些田地菜地来看,这座岛与她推测差不多,住了不少人。
男人时不时回头盯着宋温如的脸,眼底有些困惑。
来到一片菜地前,男人指了指篮子,又指了指菜地,随即蹲下拔了一棵菜放到篮子里,示范给她看。
宋温如点点头:“我明白了。”
男人到菜地边上坐下,看着在忙活的宋温如,他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后,起身过去帮忙。
宋温如见他来帮忙,她连忙摆手:“我没事的,你帮我会不会挨骂?”
男人摇摇头,宋温如不知为何,有些动容,轻声说了句“谢谢”。
男人并未表达甚么,埋头干活。
两人一左一右,很快满了三个篮子。
宋温如蹲的双腿发麻酸疼,挪动时差点没坐在地上。
正在此时,一道冷光朝她飞来。
…
话说京城这头,在宋温如被掳走半个时辰后,丫鬟一声尖叫,划破了封都的夜。
兰香书斋的人全数被打晕,包括魏王近身侍卫。
不消多时,封都便传遍魏王妃被贼人掳走了。
宫里头派人传话,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魏王妃,谁人找到魏王妃,赏金万两。
书斋案桌后,沈牧之手里把玩玉扳指,脖子上还有方才欢爱留下痕迹。他冷冷地盯着瑟瑟发抖的书斋老板和侍卫们:“魏王妃在书斋被带走,下回是不是谁人都可以来杀本王?”
他不过与张丽莹在后边放纵会儿,宋温如就被人抓走了。他不在意宋温如是死是活,或是被人侮辱了。可在他的地盘抓走魏王妃,京城里头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不将这些人凌迟,难消心头怒。
“属下该死。”侍卫们齐齐拿出匕首,一手按在地上,挥起匕首,毫不犹豫砍下自己的无名指和小拇指。
书斋老板见了,直接吓晕过去。
沈牧之冷哼:“没用的东西,拖下去扔鬼狱。”
两名侍卫起身将老板拖了下去。
沈牧之随手一指其中一名侍卫:“以后你来管书斋。”
侍卫磕头谢过。
外头内侍急急进来:“王爷,宫里请。”
沈牧之不紧不慢地起身,边整衣裳边吩咐侍卫:“找。”
走至门口,他侧头看了眼那边廊道下的暗影,无声道:“杀。”
暗影接到杀死宋温如的命令,消失于廊道。
沈牧之上了马车,马车匆匆往皇城去。
到了皇城门口,禁军拦下马车:“皇城内不可驾车。”
话刚落音,只听得“啪”一声,鞭子落在那名禁军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溅起。
那名禁军惨叫着倒在地上,驾车的人冷哼:“没点儿眼力见,魏王车驾也敢拦。”
马车扬长而去,里头宫人见了纷纷躲开,不敢上前去拦。
到了永乐宫,马车停下,沈牧之下了马车,径直往里头走去。
入了内殿,他双手作揖:“参见太后。”
朱太后背对着他,在纸上迅速写着。听得声音,她说道:“魏王妃丢了。”
“在书斋被人掳走。”沈牧之答。
朱太后放下笔,缓缓转过身来。她已年过四十,保养得当的脸上不见皱纹,五官十分精致,一看便知年轻时封都第一美人的称号不为过。眉目凌厉,不笑时甚是严肃,藏不住的野心净写脸上。仔细看,沈牧之相貌与她几分相似。
“这事与你无关?”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微微的不悦。
沈牧之道:“臣若抓住掳走她的人,必诛九族。”
朱太后脸色稍稍缓和,她视线落在沈牧之脖子的抓痕上:“知你不愿娶她,这桩婚事是她求来的,有她我们才能顺利诛了谢家。平日里你如何做,我权当不知,这事不行。不看僧面看佛面,让她活着回来,我要见活人。”
沈牧之听得出朱太后言语中警告,他微微低头:“臣一定将她活着带回来。”将宋温如放在他身边,单凭官家怎可能,太后对他亦有顾虑,才会默认此事。再加上各家担心他联姻世家,不断促成此事。如今是杀了宋温如的好时机,他不会让宋温如活着回来。
“人不见了,你还得去一趟官家那。”朱太后又说。
沈牧之幽幽道:“官家近来石头怕是玩腻,越发爱养狗起来,养得狗懂得吠人了。”
朱太后眸色锐利:“禁军拦你?”
“已赏了他脸上一鞭子。”沈牧之答。
朱太后沉默会儿,才说道:“该给的面儿还是要给,朝中那些个不老实的还指望着借机起事。倘若官家石头玩腻了,给他寻点新玩意,也该有个皇孙了。有了皇孙,他便是去找阎王玩石头,你我也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