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月离开后,宴席上的话题一度围绕着她而展开。
“皇上,今日多亏月儿聪慧得体、随机应变,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蓁婳公主的刁难呢。”
皇后看着楚阑泽,温声笑着说道,“您知道这丫头素来性子内向,这些年在各方面的教育上比起其他公主也确实有些差距,臣妾也是费了好大心思,找人给她补习,一有时间臣妾就耳提面命,作为南楚的公主,代表的就是南楚皇室的颜面,务必要知书达礼、多才多艺,好在月儿也争气,下了这么多的苦,今日都派上用场了。”
皇后这话说得极为巧妙,听起来像是在夸楚熹月,然而真正的意图却在彰显自己的重要,就差没有明说了,六公主今天这么厉害,全都是因为自己。
楚熹月今天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包括她的,可是对她而言,楚熹月表现的越好就对她越有利,之前皇后只是想用楚熹月来打压柳贵妃,没想到如今还能派上更大的用场,精明如皇后,自然不会放过一切能在皇帝面前刷好感度的机会。
果不其然,楚阑泽听了有些动容,他不得不承认,在诸多公主中最不受他重视的就是楚熹月,甚至因为一时兴起,而把她指给了北萧九王爷,没想到今天却靠着她一一化解了蓁婳公主的刁难,保住了南楚皇室的颜面。
这让他第一次对楚熹月产生了一种愧疚的感觉。
“月儿是个好孩子,朕以前是太疏忽了,”楚阑泽叹了口气,然后看着皇后,神情欣慰道,“今日月儿表现这么好,皇后功不可没,多亏了有你,这些年皇后为朕排忧解难,朕都看在眼里,辛苦你了。”
皇后听了会心一笑,表情变得更加善解人意,“这都是臣妾作为皇后的本分,也是福分,臣妾自当尽心尽力。”
楚阑泽听了不由得感叹自己这个皇后真是体贴周到,“皇后能这么想,朕心甚慰啊。对了,平时没事的时候让几个公主多到你跟前学学规矩,有你这样的表率,想必她们耳濡目染,也能学好规矩。”
皇后一听,皇帝这是把公主们都交给自己教育了,便忙笑着说道:“皇上既然如此看重臣妾,那么臣妾定当不会偷懒。”
于是皇上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在看到了楚熹月的变化和进步之后,他对皇后还是很放心的,想着几个公主交给皇后教养,应该能有些长进。
柳贵妃还不知道皇上的决定,她此刻听着周围所有人都对楚熹月称赞有加,一个个的都快把楚熹月夸出花来了,脸色虽然看不出喜怒,可是桌子底下的手紧紧捏着,力气之大,指甲都快嵌进掌心里了。
萧敛也听到了众人对楚熹月的夸赞,脸上似笑非笑的,之前楚熹月默默无闻的时候,这皇宫里甚至都听不到一句有关六公主的话题,如今出了风头了,就成了炙手可热的存在。
萧敛淡淡地喝了口茶,茶水放的略久了,凉意中夹杂着微微苦涩,滑过喉间落进了胃里。他并不否认楚熹月的确厉害,可是这些人善变的嘴角让人看了不禁觉得好笑而已。
一时间,楚熹月便成了南楚诸位公主中最亮眼的存在。
虽然宴席出了蓁婳公主这种闹剧,但这并没有影响楚阑泽和皇后的兴致,便也继续让宴席继续下去。
就在寿宴快要结束的时候,颜贵人给皇上皇后表演了个节目。
而此时在枫岚阁里,楚熹月让文竹送走了陈太医,便懒懒地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其实她身体好着呢,包括之前受的一些皮外伤,早就好透了,今天也并没有受伤,不过楚阑泽看得起自己,让德高望重的陈太医过来给自己看病,自然给要配合的。
文竹送走了陈太医,刚要进枫岚阁的时候就看见了远远走过来的桃鸢,便在门口等着她过来一起进去。
桃鸢见到文竹,忙询问陈太医怎么说,在听到文竹转述了陈太医的话,得到六公主并无大碍的结论后,才真正放下了心。
两人走进屋里,便看到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的楚熹月,略微昏黄的灯光将楚熹月的面容晕染得柔和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竟莫名地有种岁月静好的恬静感。
楚熹月听到动静,也不睁眼,轻声问道:“来了?”
桃鸢知道六公主在问自己,便忙走上了前,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说道:“公主,听说颜贵人给皇上表演了歌舞,歌声美妙、舞姿动人,新奇的很,惹得皇上龙心大悦,宴席一散,就跟颜贵人一同回了露华宫。”
对于这个结果楚熹月并不意外,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桃鸢也知道,颜贵人在宴会上一鸣惊人,怕是跟之前日日来找六公主脱不了关系,于是对于六公主就更加钦佩了,心道六公主也太厉害了,不仅把蓁婳公主收拾的屁滚尿流,还轻轻松松地就把颜贵人推上了龙床,要是颜贵人自己争气,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得宠也并不是不可能。
桃鸢在心里把楚熹月夸的天花乱坠,楚熹月听着她的心声觉得好笑,只是一些小手段而已,怎么到了这丫头的眼里就成了神仙一样的存在了?
不同于桃鸢对楚熹月的盲目崇拜,文竹略有些想不通地问道:“六公主,不是奴婢多嘴,奴婢就是觉得奇怪,现在皇后娘娘对您这样重视,您怎么倒帮着颜贵人去争宠呢?毕竟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是后宫最有权势的,现在咱们反而去帮颜贵人,先不说舍近求远,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呢?”
听了文竹的话,桃鸢不以为然,她想当然地笑道:“既然公主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况且咱们公主这么聪明,皇后娘娘是抓不住把柄的,我们啊就安心跟着公主就是。”
文竹倒也不是对楚熹月没有信心,只是她从小陪着楚熹月,楚熹月是怎么在无比艰难的生活中捱大的她最清楚不过,如今天可怜见,让公主变得厉害了,就连皇后娘娘和皇上也开始对公主上心了,这一切来的太不容易,要是因为这种冒险的举动而出现什么差池,那怎么办?
楚熹月也理解文竹的担忧,便笑了笑宽慰她道:“你放心好了,既然我有能力得到今天的一切,自然也有能力守住并得到更多的东西。皇后虽然看起来面慈心善,可是城府太深,在她眼里我不过是恰好出现的一枚可利用的棋子而已,等利用完了随时就会丢弃,甚至还会踩上两脚,如今柳贵妃渐渐式微,我不如再给皇后捧个强势的对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楚熹月简单明了地说了下,并没有详细说。她手里把玩着自己的发梢,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对于皇后,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丝好感,不同于柳贵妃明目张胆地使坏,皇后这种笑面虎似的伪善更令人厌恶。
皇后对自己的喜爱看起来情真意切,足以骗得过任何人,可是她的心里话可不会骗人。从一开始皇后就对自己充满了鄙夷不屑,如今又力尽所能的利用,真是太让人不爽了,干脆就帮着颜贵人争宠,好好恶心一下皇后。
楚熹月可不是什么吃亏的主儿,一贯的作风就是最好不要招惹我,否则必定睚眦必报。
文竹看楚熹月从容淡定地样子,瞬间心里也有了底,她并不怕自己吃苦受煎熬,一切的忧虑不过是担心六公主安危而已,既然六公主有把握,那么她自然也不再瞻前顾后。
桃鸢笑了碰了碰文竹,调皮道:“让你不要瞎担心,还不听我的,非得要让六公主亲自解释给你听,这下放心了吧?”
文竹此刻心情也好了不少,便笑着回了两句。
而楚熹月听着她俩的笑声,眼睛飘向了窗外,院子里的枫树在朦胧的灯光中显得格外静谧,让人看了也不自觉的平心静气。
这皇宫里多的是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儿,不过只要不惹到她身上,她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要是真有不长眼的人非要自作聪明的凑上来,自己也必定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