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还是那个少年,他看春风不息,看绿山不厌,听流水潺潺,羡春光艳艳。于风轻云淡中观览山河,于月光绵绵中望万家灯火。长路漫漫,他是人世间最温柔的风;星光璀璨,他是尘世里最浪漫的夜。
美好与他相伴,只因他是纯真的少年!
一日,他手持虎鞭,骑驴观花,驴儿低头吃草。
二日,他手持虎腿,笑脸盈盈,驴儿低头喝水。
三日,他手持虎腿,哼着小曲,驴儿抬头吟叫。
四日,他迷于山野,面容憔悴,驴儿低头吃草。
五日,他中途折返,饥肠辘辘,驴儿低头喝水。
六日,他快驴加鞭,形容枯槁,驴儿抬头吟叫。
……………
“你个臭驴,叫什么叫,你害的老子多走了三天的路,我现在又困又饿!”倪行趴在驴背上,用尽最后一次气力咆哮。
那驴儿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张大嘴巴唱着歌儿,慢悠悠地走着。
黄昏将至,他们终于到了湖州城。
一驴一人走到一家名叫悦来客栈的地方,倪行饱饭一顿,沉沉睡去。
第二天,太阳刚刚起床,倪行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客官,您驴昨儿叫了一夜,该不会是生病了吧!”小二担心的问道。
“带我前去看看!”倪行步伐很快。
那驴一看到主人来了,驴脾气犟到顶峰,好像在骂他言而无信。
看着那躁动的身姿,倪行笑着说道:“老伙计,是我怠慢了你,让你害了相思病!”
“小二,给我找一头母驴来。”倪行将两文钱放到他的手上。
“客官,这附近没有,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小二面露难色。
“这里是两百文,给我找两个姿色好的,好生伺候着。”
“马上安排!”小二拿钱疾走。
那驴仰天长鸣了一声之后,躺在地上,安静了下来。
倪行瞥了他一眼,苦笑不得,摸了摸驴,摸了摸钱袋。
他为自己的前程深感担忧,这五十两在这里虽不是小钱,但也不多。按照汇率来说一两等于1000文,五十两就是五万文,昨天吃住两百文,今日情感服务消费两百文。
长此以往,不是倪某人饿死,就是那臭驴急死。这要是再碰到一些绿林好汉、地头蛇、梁上君子之类,分分钟喝西北风。要是一言不合,再挨顿打,这医药费又是钱。
这妥妥的“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途花光所有预算!”
唉,“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后来没钱取消了计划!”
这某庭某帝也真是的,我都下界不要命的当卧底了,不搞点RMB,给点黄金也行,净整些虚的。给我一把剑,还不让我用,你好歹给个说明书啊,操作指南也行啊!
这某君也是的,抠搜搜的,只会满嘴跑火车,连头牛都不如。
倪行在心里疯狂的吐槽,我心里苦啊,你们谁知道。
倪行心里烦躁,走到大街之中,开始了买买买。
兜兜转转,少年来到了一家服装店。店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衣服、布匹,幸亏是明码标价。倪行一连选了几套便宜的,付款时一直强调自己是读书人,要去参加科举。这个社会敬重读书人,老板给他打了八折。
倪行转身来到东大街,他在这里买了灵牌和金香,又在街角买了一些杂货。
少年一袭白衣,白扇贴胸,负笈而行,青丝飘扬。肤若凝脂,眉似山黛,口含朱丹,面容姣好。
左手持一玲珑铜镜,照面而曰:“玉树临风美少年,揽镜自顾夜不眠!”
“像我这么帅的,不知道以后要便宜哪家姑娘。”
没走几步,叹声鹊起,“今日消费五百五十文。出来混,没钱太难了!”
忽然前方人群聚集,吵闹声像打雷一样响彻整条街。一群看热闹的人将一男子团团围住,一位老妇人脸像刷白漆似的站在中间,指着男子破口大骂:“没钱,还出来喝花酒,老娘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倪行也是看热闹不闲事大,在心里暗忖道:我本以为我是这条街最靓的仔,原来有人比我更靓仔!
那男子头发凌乱不堪,脸上红唇密布,衣衫不整,胸膛袒露,胫衣上渗出片片淡白的年份原浆。
围观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几个彪形大汉手持长棍伺机而动,那男子虽身处窘境,但嘴上功夫不减:“你们开门做生意的,这样对待顾客,不怕同行笑话,我说不付钱了吗?”
“我的师弟马上就到了,我让他来付,就不能等一会了,真是黑店!早晚关门!”
“你从昨天到现在,一文钱都没给,你还有脸了,想白嫖,你也不看看老娘是谁,给我阉了他!”妈妈桑怒目而喊。
一群大汉对准靶子,将长棍举起。
“师弟,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半天了!”男子迅速起身,抓住了倪行的手。
想碰瓷?没门!倪行立马抽出价值两百文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我不认识你,你不要瞎攀关系!愣着干什么,你们接着打!”
男子空手接白刃,然后激动的说:“师弟,师兄知错了,千万不要告诉师父!”
“松开,我不认识你,你个裸男!”倪行用力的收剑,但那剑纹丝不动。
“唉,师弟,你虽无情,但我不能无义!为兄不禁想起哪些快乐的时光来着。”他泪眼朦胧,无奈的说着,“那一年,雪山降妖,那一年,洛水除魔,那一年,你被血魔所伤,是我为你祛毒。而如今你却弃师兄于不顾,怎能对得起师门!唉!”
“别瞎吹牛逼,谁会信,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换个性别!”
“你这个人太不讲道义了,同门师兄有难,一点忙不帮,反到挖苦,真是同门败类啊!”妈妈桑见收不到钱,反到将计就计,反正她要的只是钱,谁的钱她可不管。
倪行大吃一惊,他们是原来是一伙的,这是团伙作案啊!只怪自己没有法力,要不然非教他们做人不可,也痛恨自己不应该看热闹,好奇心,害死人!
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和他毫无关系,管我什么事!”倪行心有些疼,他放弃了两百文的长剑,立马撤退。
妈妈桑一个眼神,一群大汗立马围住他,围观的路人见形势不对,全都远离了案发现场。
“一个欠钱不还,一个无情无义,一块教训,今天老娘就要替天行道!”她扛着正义的大旗,大声喊道。
一棍下来,一声惨叫,一道红印,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苦情戏?
“师弟快走,不要管我,我替你挡着!”半裸的男子挨着棍子,紧紧的贴着他的身子。
“你特么倒是松手啊!你别抱我!”倪行十分愤怒,也十分害怕,真的干不过这么多人!
“停!”倪行大声喊。
直播敲诈?不,现场抢劫!
倪行决定妥协,挨顿打估计还要掏钱,到时候医药费也是钱,还不如干脆点,大事化小。
现场安静了下来,众人目视倪行。
“这痿男欠你多少钱,我来给!”倪行使出全身力气把裸男推开。
“爽快!五两银子!”妈妈桑迅速摊开手掌。
“便宜点!打个折!”倪行咆哮着,身子有些颤抖,争取在气势上压倒她。
“不行,少一分都不行,都是辛苦钱!”妈妈桑气势纵横。
卧槽,这么贵,一个包子一文,五两就是五千文,妈妈的,有病!没钱还玩贵的!还不如头驴呢!倪行在心里疯狂diss。
倪行从钱袋里拿出一两银子,然后从鞋子里各拿出一两银子。
“就这么多了!”倪行甩了甩钱袋。
“今天就算我吃亏,下次别让我看见你们,赶紧滚!”妈妈桑拿钱走人,一个得意的微笑浮现在脸上。
幸亏老子从小养成藏私房钱的习惯,不然被宰惨了。倪行夺走长剑,摸下自己充实的下体,赶紧滚出了现场。
“多谢师弟慷慨解囊!”
“滚!你个鳖孙!”
“上面的我衣服,剑还有令牌!”
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天而降,男子纵身一跃,一个油腻的转身,又变成了昨天有钱的样子。
“师弟,等等我!”
………
中午饭点,悦来客栈人烟密集,倪行等了好久,才得以选择一处C位。他坐在三楼靠窗的位置,点了一壶清茶,嘴里嚼着包子,阳光洒在身,仿佛有钱人。
湖州城街角的繁华尽收眼底,但他只是呆呆的望向远方。
他在思考人生——今日消费3两加550文,再加3文。
接下来又将何去何从呢?魔族的人又在哪里呢?没钱的日子应该怎么生活呢?
“客官您还要点什么吗?”小二走了过来,看着桌子上仅有的一壶茶说道。
“不要了,这些够吃的了,我喝点茶就饱了。”倪行不敢再高消费了。
“小二,一只烧鸡,一斤羊肉,二斤牛肉!在来一坛酒。”那声音出奇的大,但未见其影。
一个男子御剑而来,他身姿矫健,一个华丽的转身,像苍蝇一样出现在倪行面前,那男子咋看咋熟悉。
“快点上菜!”男子坐在椅子上,将长剑往桌上横放。
“好嘞,客观稍等!”小二雀跃而去。
遇见瘟神,遇见你。倪行起身跑路。
“小兄弟,别走啊!这顿我请,这顿我请!”男子略带歉意。
“这还差不多,算你是个人!”倪行两大口把包子吞下。
“之前多有得罪,在下白芝兰!”他抢过倪行的茶壶,先干为敬,以示赔罪。
“你给我留点,很贵的!听名字像个好人啊!”
“啊!爽!”男子抹了一下嘴,“我乃五阳宗斗华峰一灯真人门下弟子,敢问小兄弟师承何处?”
“我……”我将来可是做卧底的人,不能自报家门,万一被搞怎么办,低调点。
“在下乃徽文第一中学高三2班的学生,师承林泽勇,9月1号之后将踏入徽州大学修行会计学!”
“原来小兄弟是个儒士。哈哈!”
小二把酒菜摆在桌子上,这人实在,都是硬菜。
白芝兰摊开手掌,一个听装可乐大小的葫芦陡然出现,“小二,打最好的酒,打满!”
小二看猴子似的看他一眼,应答而去。
“这从哪里来的?”倪行有点疑惑。
“神墟!”
“肾虚?海狗丸了解一下。你不会是签吧!”倪行再次疑惑。
“神墟在丹田内侧,是修行之人储存物品的。”白芝兰心里有点难受,“你是不是怀疑我不行?”
“怎么可能,你很签的,签虚的吗?”倪行立马转移话题,“你知道魔族在哪吗?”
“魔族,魔族和妖族经常在一起,但是最近这些年魔族的踪迹很少。”白芝兰心里有些发憷,曾经不止一次被魔族掉在天上打。
“那魔族厉害不?魔域在哪里?怎样才能找到他们?”
一听到这些话,他更战战兢兢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己与魔族多次交手,哪一次不是险些丧命。那些悲惨的回忆至今还心有余悸。
“不清楚,你问这干啥?”
“我想……加入他们,然后除掉他们!”倪行淡淡的说道。
“你一个儒生想除魔,那你……加入我们五阳宗吧!”手里的牛肉瞬间不香了,他突然感觉一个儒生都比他有志气,遇到魔他避之不及。
“你们那个宗怎么样?”看着他个样子,出来玩不给钱,被群殴,倪行觉得非常不靠谱。
“一看你就是外行,我们宗门在这东胜神洲可排前三甲,我们宗主玄弥子可是地仙中的强者,他……”白芝兰骄傲的说了一大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对于他说的话,倪行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那你为何,玩了不给钱,被打!”
白芝兰一下子脸红了起来,要不是宗门有规定,不能……他早就是御剑飞行走了,主要是令牌还在她们手上,要是被举报,丢的可是整个宗门的脸啊,那就事大了。
“修行之人,应以天下为己任,岂能伤及无辜,残害百姓。”
“这就是不给钱的理由?”倪行追问道。
“你这个人,无趣的很,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人应该往前看。”
“花的是老子的钱,不是你的钱。”
“做男人,大气一点,整个像小姑娘似的。”白芝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倪行不在理他了,拿起贵的就啃,拿起酒喝,发誓要把之前吃的亏补回来。
………
酒足饭饱之后,倪行叫小二过来结账。
“客观,一共三两银子!”小二把小葫芦放在桌子上。
“让他付!”倪行有点吃惊,真贵。
白芝兰收起小葫芦,然后望向窗外,半天不说话。
“赶紧付钱!”
“我请客,你付钱,合情合理,我没钱!”
“没钱你吃个der,吃你妈的!”
场面十分尴尬,上次就白嫖,这次有钱才怪。倪行不与他计较,因为打不过。
“怎么三两,这才几个菜。”倪行大力拍桌。
“主要都在酒上,您那宝葫芦装了我们几大坛酒,都是好酒。”
“一个未成年的葫芦能装这么多?骗孙子呢!”
“嗯!”两人齐声。
“淦!淦!淦!Fuc……”倪行伸出一只手往下面使劲的掏,酸爽之后一阵痛苦的表情浮现。
“三两!”怒气离席。
今天消费……就当养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