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上穿着一套黑褂子,手上拿着一把乌骨扇,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说书人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清寒之前见过的,那个掐灵决的年轻先生。
今天是癞子九妹妹大喜的日子,柳丰贤也来了,就坐在酒楼那边吃喜酒呢。
而这年轻先生则是跟着柳丰贤一同来的,顾清寒刚才上来只想着找癞子九算账,一时之间也没有注意到这人也在。
癞子九一看到这人,挂在脸上的笑意就收敛了几分:“小先生,这吃酒的地方在楼下,你来错了地方。”
这人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了看桌上已经凉了的菜肴,就说道:“在下是云家灵门弟子,师父赐名云霄,以后你们叫我云霄就成。”
癞子九和顾清寒是面面相觑,都没搞明白掐灵决这小子今天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彼此认识认识的吗?
这时候,小六子身上的黄符纸掉下来,这黄符纸一掉下来,小六子就是一个趔趄。
癞子九冲着小六子摆摆手,小六子只好咽下一口恶气,将门给重新关上了,仍旧是守在门口。
顾清寒和癞子九也都坐下来,这个时候顾清寒深刻体会到了癞子九的那番话。
这掐灵决的小子果然给人感觉是一身邪气,即便他自报家门说是灵门云家的弟子,可如今这做派和之前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顾清寒没吭声,他和这云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作为东道主的癞子九就是一皱眉头,就问这云霄找上门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没想到,癞子九刚一问出口,云霄就笑着说道:“你我虽然不算熟识,却有着同一个目标。你想去的地方,我也要去,趁今天碰个头,往后也好有个照应。”
癞子九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
云霄继续说道:“你和顾清寒曾经是死对头,如今能在一个屋子里面把酒言欢,你是有求于他。等你进山的时候,我自然会来找你。”
说罢,云霄就是站起身,扭头就往出走。
癞子九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直到云霄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才算是回过神来。
“小六子,你给老子进来!”
小六子拖拉着脑袋从走进来,一进门就嘟囔着说道:“九哥,我是真的拦不住那小子啊,他弄个破黄纸贴我身上,我就怎么都不能动了。”
“谁问你这事了,我问你啊,那山里头的事情你是不是漏口风了?”
癞子九有条发财的门口,就是他想动山里头的大墓,而这件事情除了他几个老伙计,也就小六子知道了。
老伙计们都待在宅子里头,只有小六子是能在外头行走的。
小六子没有迟疑,急忙摇着头说道:“没有,这绝对没有。我知道九哥这门路是想给兄弟们预备个后路,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漏口风啊。”
“成,九哥信你的话,你出去守着。要是那小子再来,他上了楼你就大声喊。”
小六子点点头,就再去守门了。
癞子九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神则是变得异常狠厉。
顾清寒在一旁就说道:“我就知道,你想动山里头的大墓。癞子九,我提醒你一句,那大墓绝对动不得!”
癞子九咬咬牙,迟疑了一会,抬起头就说道:“顾大恩人,我癞子九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我也知道挖坟掘墓那是断子绝孙的丧气事,可我这是逼得没有办法了。”
“得了吧,你这家伙就是贪图大墓里面的东西,不然你还能为什么啊?”
癞子九把心一横,继续说道:“实不相瞒,东九城不太平。我这些兄弟们得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三个码头的兄弟都得离开这里,不然他们的下场怕是难说咯。这几年我攒的银子也没剩下多少,去了给城主大人的,再加上打点上下和分给兄弟们的,这银子远远不够啊。”
顾清寒听着就更加纳闷了。
癞子九可是东九城的地头蛇,这东九城除了城主府那边,也就他最大了。
而且东九城这地方靠近边塞地区,两边通商,整条商路上的人都得看癞子九的脸色行事,他还能没银子?
面对顾清寒一脸不相信的模样,癞子九只是叹了一口气,他该说的话都说尽了,余下的话也不能再说给顾清寒听了。
癞子九掌控着边塞的商路,自然也会知道一些旁人不晓得的消息。
就在半个月前,癞子九得到了一个消息,边塞那边怕是有大动静,而东九城这地方很可能成为战乱之地。
若真是如此,到时候他那三个码头的兄弟,必定都会被抓去做兵丁。
癞子九以前亲眼看着身边的兄弟们死在山里头,这事情是他的心结,从那以后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跟着他的这帮兄弟们遭罪。
他的伙计们,他可以打可以骂也可以重罚,可要是真的给抓去做了兵丁,怕是很难再回来了。
再加上如今癞子九的妹妹已经嫁了人,婆家又是大户人家,也算是把癞子九的后路给落了个踏实。
癞子九就想动山里头的大墓,他手上有人脉,只要能将大墓里面的东西弄出来,一夜之间就能变成真金白银。
到时候一旦东九城这边出了什么岔子,他就立马带着码头的兄弟们逃走。
癞子九就是一个混江湖的人,他也不懂什么家国天下,他所知道的就是自己这帮兄弟不能给人拿去做炮灰,不然他都对不起兄弟们那一声一声的九哥。
关于这个消息,癞子九也不敢给顾清寒明说,眼下东九城还没出事,这话要是传了出去,癞子九也会被城主府的人抓去弄死。
这两难之下,癞子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清寒在一旁沉默了很久,最终他站起身说道:“癞子九,这次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不能帮你了。挖坟掘墓的事情,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断然不会做。”
顾清寒撂下一番话,也没留下来,紧接着就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癞子九一个人,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果然啊,这顾清寒是不肯去的,这小子是个注重因果的人,要顾清寒去挖坟掘墓,还真的不如让他去跳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