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
沈平熟悉这个名字。益州第一名将,对刘璋忠心耿耿,刘备伐蜀时兵败被杀。
想不到他乔装打扮成乡民,装死偷袭,重创了卢夫人。
“你用的……是什么兵刃?”卢夫人背心中了暗算,面色煞白,勉力支撑。
“百年兕角刀!专破一切邪术!你是大名鼎鼎的鬼母,平常兵器可伤不了你。”张任说完后,忽然撮口尖啸。
西侧山道上,隐隐传来马蹄声。
一彪全副武装的人马疾奔上坡,足有一百多人,为首的是个身着宽袍的白胖青年,细眉细眼,看似一团和气。
一百骑士将卢夫人团团围住,张弓架弩,不敢丝毫懈怠。
张任向青年躬身行礼:“属下幸不辱命,妖龙遁走,妖妇已经重伤。”
卢夫人咬牙道:“原来是你……刘季玉!你爹派你来杀我?”
沈平咦了一声,原来这个白白胖胖的青年,就是未来的益州之主刘璋刘季玉。
刘璋客客气气开了口:“卢姨,是我自己的主意。我爹被你媚术迷惑,怎么舍得杀你?我查到你偷偷潜在青城山,特意设了这个局。”
沈平暗自吃惊。听他口气,不但张任的偷袭,就连乡民的械斗,也是事先设计好的。
史书上的刘璋,暗弱昏庸,没想到如此工于心计。
三国不是那个三国,刘璋不是那个刘璋。
“咳咳,我小看你了……”卢夫人咳出一口血,花容失色。
“卢姨,你儿子窃取汉中,还得陇望蜀,你偷养这条妖龙,还不是想对付我父子,莫怪我今日杀你。”刘璋说话慢条斯理,说起杀人就像拉家常一样。
“可惜我功亏一篑,没教你爹现原形……”
刘璋不愿她再说下去,一努嘴,众士卒箭如雨下,卢夫人当场横死。
“浇上黑狗血,放火烧了尸体!”刘璋吩咐道。
夏蚁忍不住插口:“不用,她又不是神仙,早死透了。”
刘璋斜了一眼,问:“公义,这两位是?”
“听妖妇说,这个少年是屠龙人,刚才念咒击落了巨龙,帮了我一个大忙。”
“屠龙人?”刘璋眉毛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上下打量沈平,“我只在古籍中见过,想不到现在还有屠龙人。”
沈平赔笑道:“微末小技,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刘璋想了想,微笑道:“二位随我回成都做客可好?”
“不好意思,我们在山里还有点事。”夏蚁一口回绝,她和沈平一样,觉得这个白胖青年有点危险,最好敬而远之。
“我父尊崇方术,我却敬重奇人。二位来成都,就是我刘璋的座上宾。”刘璋说的愈发客气。
“多谢刘公子看重,改日一定拜访!”沈平还是拒绝。
刘璋不再说话,双手把玩着马鞭。
张任手一挥,百人队弓弩对准二人。
“动武吗?用弓箭逼着做座上宾!”夏蚁怒道。
沈平害怕她气不过放飞剑,知道只要刘璋一下令,两人立刻被射成刺猬,忙道:“别动武,有话好说!”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却忘记了,夏蚁不是汉子。
睚眦必报的莽女子。
飞剑跃出,悬在刘璋咽喉。
“你敢下令放箭,喉咙就多两个窟窿!”夏蚁冷冷道,“我们两个乡野草民,有益州牧的公子陪葬,这买卖值!”
刘璋的白脸一下涨得通红,他一辈子养尊处优,从没被人刀剑威胁过,一时乱了心神,又怕又怒,身体动都不敢动。
张任却很果决,厉声下令:“听我命令!放下弓弩!退后百步!”
百名士卒听令拨马走远,张任转身对夏蚁一拱手:“姑娘,请收了飞剑,好吗?”
夏蚁哼了一声,那口飞剑仍然距离刘璋咽喉一尺远,滴溜溜转。
“刚才是张某行事鲁莽,与我家公子无关,我给姑娘下拜赔罪。”张任毕恭毕敬道,“姑娘如还不解气,用飞剑射张某一下。”
夏蚁哧的一笑,收了飞剑,嘲笑道:“你还真是头忠犬。”
“姑娘取笑了。”
这个张任真是个人物,拿得起放得下,真就倒身下拜。
沈平觉得有点过分,忙出言阻止:“不必——”
话音未落,夏蚁的坐骑像中了蛇蝎一般前蹄暴跳,一下将夏蚁颠落马下。
张任闪电般扑向倒地的夏蚁,手中兕角刀砸飞了刚闪出半尺的飞剑,口中大喊:“公子,跑!”
刘璋反应过来,催马就逃。
与此同时,百名骑士冲刺过来,几人飞身下马,帮张任按住夏蚁,其他人的弓弩再次对准沈平。
夏蚁被惊马一摔、张任一扑,昏厥过去。
沈平束手就擒,被五花大绑捆成个粽子。
再看那匹受惊的马,已经倒地,肚皮下露出半截弩箭,血流不止。
原来,张任在下拜时偷偷发出暗弩,射了马肚子一箭。
这一连串操作兔起鹘落,张任凭一己之力,完成了局势的逆转。
沈平心情沮丧到极点,暗骂这三国的将领都太坏了。话说这个张任,也太阴险了吧?
刘璋惊魂未定:“公义,亏了你。”
张任还是一脸淡定:“这两人都是孩子,不过,都不是普通人,不可不防。”
说罢,他伸手捡起被自己打落的飞剑,看了几眼,脱下身上的棉絮紧紧裹了几层。因为夏蚁昏迷,飞剑失了主人的召唤,听任他摆布。
“这个女子是剑侠,这口飞剑不同寻常。”
刘璋脸露疑惑:“我父大事在即,才杀个妖妇,又突然冒出个屠龙人、女剑侠,哪里有这种巧事?”
“公子,山里不要久待,我们下山再说。”张任道。
“先烧了那个妖妇,别再出妖蛾子。”
一行人呆了一会,浇上黑狗血烧了卢夫人,张任换上甲衣,骑上沈平的马,将捆住手脚的夏蚁横放在身前。
夏蚁双目紧闭,兀自昏迷不醒。沈平则被一个粗壮骑兵双臂抱着夹坐马前,毫无抵抗之力。
一行人马顺原路下山。
转过一个弯道,忽然,走在前头的骑兵勒住马,喝道:“什么人?让路!”
山道上,一骑挡道。
白衣少年,腰间悬着一口黑沉沉的无鞘剑。
“吾乃西凉马孟起!”白衣少年冷冷道,“留下屠龙人,你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