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夜深人静时,程烨霖会收起他的表演。
他不再用那种刻意的语气说话,也不会像白天那样频繁地问我感觉如何。
手机响个不停,都是工作上的事。
偶尔我会听见他得意地说:“最近的舆论效果很不错,工作室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
最讽刺的是,他现在反而因为“照顾患病妻子”这件事在艺术界名声大噪。
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他的“感人事迹”,什么“艺术界楷模”、“最佳丈夫”的称号纷至沓来。
我躺在病床上,听着电视新闻里对他的赞美,忍不住想笑。
这个男人最大的才能,就是把虚伪包装成真诚,把表演变成人生。
而我,不过是他人生舞台上的一个道具,一个帮他塑造完美形象的工具。
终于到了出院的日子。
程烨霖搀扶着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甚至特意清空了整个医院大厅,不让记者拍到我狼狈的样子。
“慢点,小心台阶。” 看起来多么体贴啊!
保镖们在两旁开道,我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原来他还是放了几个“信得过”的媒体进来。
想必明天又会有一波“模范丈夫”的报道吧。
“到家了。”车子停稳,程烨霖说。
我听见他吩咐司机和保镖离开。
电梯升到顶层,门一打开,消毒水的味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家居香氛。
“啪”的一声,玄关的灯亮了。
程烨霖松开搀扶我的手,我听见他随手把钥匙扔在玄关柜上的声音。
空气突然变得凝重。我知道,演出结束了。
“你真是好样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与几分钟前在医院门口判若两人,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你知道我这三个月是怎么过的吗?”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黑暗中,他的怒吼像利箭一样刺向我:
“你知道为了照顾你,我错过了多少重要的应酬吗?
那些同僚们,哪个不是带着年轻漂亮的太太出席?
而我呢?我带什么?带个残废吗?”
眼泪终于还是落下来,浸湿了纱布。
“程老师,您消消气。”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响起。
是徐玉颖,程烨霖的私人助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这事也不能全怪太太,”徐玉颖继续说,
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却让我背脊发凉,“不过这倒也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程烨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程太太现在这个样子,暂时是不适合出席社交场合的。”
“正好,最近宴会上不是一直在说,希望程老师能带个得体的女伴出席应酬吗?”
“你的意思是……”
“大家都知道程太太……不方便。
这种情况下,程老师偶尔带着女助理出席一些场合,不是很正常吗?”
徐玉颖轻笑了一声,“毕竟,谁也不能要求程老师把自己困在家里照顾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