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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往城郊驶去,停下时,轿帘外站了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
曲响的身上有带着泥土的清新青草味,显然,他已等了很久。
“你来了。”
“是,我来了。”
一时间,相顾无言,似是要望穿彼此缺席的二十载岁月。
二十年前,我和曲响也是如此站在此地。
那时,性子刚直的父亲在朝堂之上不断被老安平侯打压。
最终,父亲打算借联姻来缓和关系。
老安平侯自诩自己占尽上风,加之他的独子晏弘成有风流浪荡之名,家世相仿的贵女并不看得上,安平侯府因此竟也欣然同意这桩婚事。
可那时,我与曲响已经两情相悦,于是我们商量好私奔。
我们筹谋已久,可真正出京时,我却反悔了。
我说,我不能走,我不赴这个火炕,便总有人要替我赴。
晏弘成不喜欢我,可我总归是侯府的少夫人,我想着不过是相夫教子,平淡一生。
我亦是这般做的,晏弘成的那些外室我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若真要将人抬进来也无妨,只是老侯爷和晏贵妃不许他纳妾。
在公婆的催促下,我也很快怀上一个孩子。
那时,我常常抚摸着显怀的小腹,一遍一遍给自己催眠,让自己忘掉曲响。
我怀胎七月时,我父亲因为朝中的革新派说话,惹了先帝震怒,获罪入狱。
后来我才知道是晏弘成在其中引导,而父亲因为两家的姻亲关系而轻信了。
那时,我一夜一夜流尽了眼泪,而晏弘成每日夜宿花楼。
我生产时,晏弘成却格外体贴的守在产房外。
我以为他是初为人父,格外紧张。
直到他秘密抱了个男婴进来。
他看着我诞下的女婴长呼一口气:
“还好是个女孩,掐死也不会心疼。”
那时我才知晓,就连我的怀孕都是一场精心的谋划。
因为那时,即将入宫的晏大小姐,已经有了身孕。
晏弘成换完孩子走后,林婉婉买通的接生婆鬼鬼祟祟用晏麟换走晏平。
我花了一大笔钱,让所有人闭嘴。
眼前,曲响修长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船已经来了。”
岸边,清风吹散凌凌水波,已是沉舟侧畔千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