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栗姬兰若的其他类型小说《汉宫娇宠:娘娘的宠后之路后续》,由网络作家“王小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初入皇宫时,王娡就已知道在深宫禁院讨生活,犹如在荆棘丛中起舞,旁人看她飘逸如仙,高贵如莲,却不知她的脚下早已血肉模糊,深痛入骨。月室殿内,宫娥们个个敛声屏气,小心翼翼地为栗姬更衣梳洗,施丹敷粉。她们这些长期在栗姬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早已摸清了主子娘娘那喜怒无常的性情,尤其是在娘娘心情不好时,他们微小甚微的差错都会引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责罚。一大早,她们瞧见栗姬阴沉着脸时,便知道今日殿中又会有人遭殃,为此大家进进出出都提着一颗心,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栗姬招来横祸。早膳后过半个时辰,栗姬惯例是要饮茶的,在一旁伺候的兰若默默估算好饮茶的时分后,小心谨慎地捧着已沏好的茶水,轻轻走上前,恭谨道:“请娘娘用茶。”栗姬慵懒地接过茶碗,才抿了一小口就猛地将茶...
《汉宫娇宠:娘娘的宠后之路后续》精彩片段
初入皇宫时,王娡就已知道在深宫禁院讨生活,犹如在荆棘丛中起舞,旁人看她飘逸如仙,高贵如莲,却不知她的脚下早已血肉模糊,深痛入骨。
月室殿内,宫娥们个个敛声屏气,小心翼翼地为栗姬更衣梳洗,施丹敷粉。她们这些长期在栗姬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早已摸清了主子娘娘那喜怒无常的性情,尤其是在娘娘心情不好时,他们微小甚微的差错都会引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责罚。
一大早,她们瞧见栗姬阴沉着脸时,便知道今日殿中又会有人遭殃,为此大家进进出出都提着一颗心,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栗姬招来横祸。
早膳后过半个时辰,栗姬惯例是要饮茶的,在一旁伺候的兰若默默估算好饮茶的时分后,小心谨慎地捧着已沏好的茶水,轻轻走上前,恭谨道:“请娘娘用茶。”
栗姬慵懒地接过茶碗,才抿了一小口就猛地将茶水朝兰若身上泼去,大斥道:“大胆奴婢,你这是要烫死本宫么?”
虽然进宫的时日不长,但栗姬的泼辣心狠兰若早有耳闻,因此每日进殿伺候时,她都战战兢兢,唯恐一句话或一个行为触怒栗姬,不料今日还是难逃恶运。
“娘娘息怒,奴婢是依照平常的水温来煮茶的……”跪在地上的兰若满面惊慌的辩解着,但是话未说完,她娇嫩的脸颊上已挨了春香狠狠的一巴掌,“贱婢,娘娘面前还敢顶嘴。”
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让兰若惊在原地,她面色惨白,哆嗦着伏在地上不敢再出声。
栗姬瞟了一眼颤颤发抖的兰若,瞬时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她最嫉恨的就是有几分姿色的宫娥,她决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走近太子,尤其是那些威胁到她地位的妖媚女子。
想到这些,栗姬心中更生几分厌恶,她厉声道:“来人,把这贱婢……。”
身旁的春香察言观色,看到栗姬又要大肆责罚宫娥,忙近身一步,低声道:“娘娘切莫为了一个贱婢气坏了身子,娘娘要嫌她在眼前碍眼的话,奴婢这就打发她去干些粗使活。”
栗姬满脸怒色,一双刚勾画过的娇媚眉眼泛着森冷的寒光,她岂肯就此停手,欲再扬手示意下人,春香又凑近她耳边小声道:“娘娘,太子殿下这个时辰该回来了,要是让殿下瞧见娘娘责罚宫人的话,恐怕又要指责娘娘了。”
栗姬一怔,想到上次因惩罚宫娥被太子冷落了好几天,只好忍着怒气就此作罢,她狠狠地剜了一眼兰若,扬声切齿道:“滚出去。”
兰若如闻大赦,慌不迭地低着头退了出来。
夜半时分,待其他宫娥睡下后,王娡与兰若悄悄出了门,在门前廊下坐下,平日兰若总会与王娡偷偷溜出来,她喜欢偎依着王娡,闲说一天的见闻趣事,但今夜,两人都默默无言。
抬手轻轻抚上兰若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王娡只能强忍着眼泪,心疼也好,愤恨也罢,以她们目前的身份除了默默承受主子们的折辱,亦是什么都做不了。
须臾,寂静的夜色中传来兰若低低的抽泣声,王娡心中悔恨万分,她拉起兰若的手愧疚道:“都是我不好,听信了母亲的话,一时迷了心智要进这莫不可测的深宫,可惜你小小年纪,就远离家乡跟我进宫经受这般苦楚。”
说到这王娡心酸不已,转首已是泪流满面。这泪是为刚满十五岁就陪她深入皇宫的兰若而流,还是为自己渺茫的前路而流,她亦无从知晓。
兰若心知王娡心疼她却又无能为力的无奈与痛苦,她用力拭去眼泪,道:“姐姐,从你帮我葬爹爹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要跟随姐姐一辈子。再说我命如草芥,不怕苦,我只是心疼姐姐,你这么好的人却要屈尊为婢,受尽屈辱。”
王娡心头一暖,紧紧握住兰若的手,诚恳地唤她一声:“好妹妹”。
前段时日,王娡的母亲臧氏带来“此生当富贵”的卦语时,王娡心中竟泛起了莫名的心动,甚至头脑发热答应母亲进宫。
王娡自认为自己不是贪慕虚荣、薄情寡义之人,只是作为一个名门之后,她实在是不甘于委身于一个碌碌之徒,一生只做农家妇,日日捣衣补履。
王娡的外祖父藏茶曾是一代名门,汉初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后分封诸侯,藏茶被封为燕王,只是后来臧家家道中落,再难以回到从前的富贵生活,然而,臧氏并不甘心就这样衰败贫困,她四处寻相士为自己的子女相面,终于相士姚翁一句“王娡乃大贵之人,将来必会生下天子。”让臧氏一家看见了明媚的前路。
所以在臧氏炙热的眼神和苦口婆心地再三规劝下,王娡狠了狠心同她的夫君金王孙提出了合离,或许是这种突如其来的要求让金王孙颜面尽扫,又或许是他的确对她情深意切,总之金王孙一口回绝了王娡的合离请求,怒气冲天:“我金王孙虽是一介平民,但还不至于受你这般侮辱。”
僵持几天后,金王孙仍旧不愿意放王娡离开,无奈之下,臧氏只好撒泼辱骂,全然不顾自己一直在意的名门大户的礼仪规矩,强行把王娡拽回母家。
为防夜长梦多,带王娡回家后,臧氏立刻着手变卖了祖辈留下来的首饰并四处托人,打点了多重关系,这才如愿把王娡送进了太子宫,还天真地以为她从此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是王娡在太子宫做了一个月的奴婢后更加深知:也许对于宫外的人来说,高墙重门的皇宫是一座华丽斗靡、富丽堂皇的宫殿,这里有无尽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但却鲜有人知里面的凶险艰难,而暗里的龌龊肮脏之事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更何况如今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奴婢,或许在宫外她们还有一些看得见的身份,为人母或为人子,有人疼有人爱,但在这深宫中她们只是任人差使的下人,命如草芥,生死皆不由己。
今夜的月格外的圆,然而月圆人不圆满,看着月影下两个单薄黯然的身影,王娡心中渐渐有了清晰的打算。
王娡很不情愿地跟着邓梦如往外走,心中依旧疑云团团,费思难解。正凝神细想时,却见众人皆止步不前,目光都齐刷刷地盯着同一个方向。
王娡忙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假山旁有一丰姿秀逸的男子,着一身深紫衣衫,腰系玉带,负手而立,单是他挺拔的背影便引得众人遐想连连,不过单单一个背影并满足不了大家的好奇心,她们纷纷相互私语猜测,许是这边的低笑声惊动了男子,他缓缓回头,旋即笑吟吟地移步过来,目光温柔,却只拂过王娡一人的眼角眉梢。
众人忙收敛嬉笑,躬身施礼,太子一壁抬手示意免礼,一壁径直走至王娡面前,轻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王娡正踌躇着该如何应答时,身后的邓梦如上前一步,敛衽为礼,“自从上次一见,姐姐与我甚是投缘,今日我专程来请姐姐去邓府玩,若是太子肯赏脸的话,不如一起?”
太子容色淡淡,“既然是你们姑娘们的聚会,本王也不便去扰了你们的雅兴。”
邓梦如的邀请只是表面上的客套话,而太子如此干脆的拒绝正合她的心意,低首暗暗松了口气后,依旧担心情况有变,邓梦如忙又福了福身道:“如果太子殿下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等就先告退了。”
太子淡淡扫了一眼邓梦如,没有答言,而是转首凝视着王娡,似乎想要跟她说些什么,但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然颔首。
王娡深深看了太子一眼,已然察觉他的欲言又止,但碍于人多不好多问,只能向他微微一福,同邓梦如一同缓步离开 。
马车在邓府门口才停稳,就听见外头一阵匆促的脚步声,王娡褰帘探出头,瞧见门口跪了十几个下人,远处一软轿稳稳地走了过来,邓梦如扬脸一笑:“是爹爹回来了。”
王娡忙跟着邓梦如下了马车,候在一旁。
关于邓梦如的父亲邓通,王娡只知他是皇帝的嬖臣,家财万贯,当她昨日又从梁王口中了解到一些不为之如的事情后,心底不由地多了一丝鄙夷不屑。
“女儿见过爹爹。王娡见过邓大人。”王娡硬着头皮屈膝施礼。
邓通满脸宠溺地看着邓梦如,微笑道:“今日进宫皇后又托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点心,你快带王姑娘去尝尝。”
王娡再次施礼谢过。
她在公主府曾听下人们说过邓梦如的父亲邓通素来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只会阿谀奉承,使尽浑身解数来取媚皇帝,但此刻身为父亲的邓通面慈和善,毫无权贵架势。
王娡不由地在心中暗叹:荣华富贵的背后皆有常人看不见的心酸苦楚。
随邓梦如来到她的闺阁,食盒里的糕点已一一摆放在几案上,邓梦如拿起一盘桂花糕,笑道:“梁王殿下与我都喜欢桂花糕,我每次进宫给皇后请安,皇后都会提前备一些桂花糕给我留着。”
说完,邓梦如得意的看了一眼王娡,又道:“姐姐若是不爱吃桂花糕的话,不妨试试这桃花酥。”
王娡得体得保持着微笑:“多谢妹妹,只是我不喜甜食。”
邓梦如掩袖笑道:“那就可惜了,梁王殿下最爱吃甜食了,每次御厨做了新的点心,他都会带出宫和我分享。”
邓梦如话里话外的意思,王娡已然明了,她含笑默默听着,面色平静如水。
王娡的冷静让邓梦如渐渐没了底气,她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了低泣声。
王娡与邓梦如的交情并不深,此刻看着伤心抽泣的邓梦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个安静的倾听者。
邓梦如用丝帕拭了拭眼角,低声道:“让姐姐见笑了。”
王娡摇了摇头,“我看妹妹今日有些疲惫,不如我先告退,改日再来看妹妹。”
邓梦如正要开口说话,有一侍女进门禀告:“老爷请小姐去书房一趟。”
邓梦如忙理了理鬓发,转头对王娡说道:“我去去就来,姐姐要是嫌闷的话让下人带你四处走走。”
王娡笑着颔首。
过了一盏茶的时分,邓梦如都没有回来,王娡一个人呆在屋里实在无聊,便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两个侍女匆匆而过,“快点,快点,去晚了又要被小姐责罚了。”
王娡心生好奇,不由地跟了过去,转过长廊,瞧着那两个侍女进入屋内。
王娡天生不爱凑热闹,本想着转身回去,却听屋内传来一声斥骂:“没用的东西,这么点事都做不好,滚出去。”
王娡听得出这是邓梦如的声音,她看着适才进去的两个侍女跑远后,止步侧耳细听:
“这种事让奴才们去做就行了,为何父亲每次都要自己亲自去做。”
“如儿,你不懂,陛下有恩于邓家,要不是陛下赏赐为父蜀严道铜山,准许铸铜钱,就不会有遍布天下的“邓氏钱”,如今我邓家富甲天下,为父自然要感激陛下。”
“可是爹爹亲自为陛下吮痈这种事实在是有辱您尊严。”
“如儿,慎言,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把茶碗给我。”
王娡听梁王说过,皇上后背生痈疮,流脓时痛痒难忍,太医试过各种药膏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有一次,邓通看着皇上因一个小小的痈疮竟茶饭不思,痛不堪言。便亲自为皇上吸吮患处,当他把脓血吸出来后,皇上瞬时觉得疼痛减轻了不少。
从那以后,只要皇上痈疮发作,邓通都会帮忙吸吮。这皇上很受感动,更加器重邓通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这些,王娡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空旷的院落。
王娡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既然找不到来时的路,不如就在此地歇一会,她不慌不忙地在院中走了一圈,找了一个较大的石块坐下。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院中央……。”
“公子,我记得你以前背的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啊,为何今日变成了在院中央。”小方子挠着头,不解道。
邓子青负手而立于窗前,望着窗外出神。
次日一早,王娡吩咐碧心:“今日若有人来访,就说我身体不适。”
闻言,碧心忙给斜靠在被褥上的王娡腰间塞了个软枕垫着,又心直口快道:“王姑娘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找太医为姑娘诊治。”
王娡忙摆手,含笑道:“傻丫头,我身子很好。”
碧心仍旧有些迷糊,倒是一旁的柳心已经听出了王娡话中的意思,她轻轻敲了下碧心的额头,噗嗤笑出声道:“身子不适只是王姑娘不想外出的借口。”
碧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忽又提高声音着急道:“可是昨日梁王殿下临走时说今早要来接王姑娘去见友人,只是……,昨夜奴婢忘了跟姑娘说了。”说完,碧心偷偷看了王娡一眼,小声道:“姑娘不会怪奴婢愚笨吧。”
柳心插嘴道:“我看你不是笨,是王姑娘太纵容你了,才让你这般粗心大意。”
碧心急的红了脸要下跪,“是奴婢不好,姑娘要打要骂都行。”
王娡笑着一手拉住双膝正要触地的碧心,“无妨。”她又转顾柳心,另一只手握紧柳心的手,温和道:“我初来公主府,对这里陌生又害怕,是你们二人不但不嫌弃我,还照顾我,袒护我。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们二人。”
听王娡这么一说,碧心双目微微湿热,一时语塞,柳心也颇动容,她握紧王娡的手,缓缓道:“我与碧心虽为奴婢,人言微轻,但我们能分清是非黑白,我们看得出姑娘心慈和善,是好人……。”
王娡心生感动,刚想着再说几句肺腑之言,可是话还未说出口,却听碧心问道:“可是王姑娘为何要拒绝梁王的邀请呢?我看梁王很是在意姑娘的。”
柳心又重重地拍了一下碧心的后脑勺,“真是服了你了,看着笨笨的,但你这思路可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碧心嘟着嘴问道:“柳心你夸我的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她说至这里,王娡忍不住举袂掩口,暗暗笑着。柳心直接笑出了声,连连道:“我真是说不过你。”碧心自己也咯咯地笑起来,但转瞬间她又正色道:“王姑娘,你就应该多笑,你笑起来多好看呀。”
这一情景立时让三人爆笑出声,就连王娡都顾不上礼节,笑得花枝乱颤。
柳心一边笑一边忙着点头,“笑一笑,烦恼都跑掉。”
她俩的关心细微且暖心,王娡嘴角衔笑之时悄然压下从心底蔓延至鼻端的阵阵酸涩之意,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王姑娘在吗?”
王娡侧首一顾碧心,碧心会意忙服侍她躺好,并把被角拉至她下巴底下,瞧着一切都妥当后,柳心这才缓缓走至门外,道:“王姑娘在内室,你且进来说吧。”
那侍女一进屋便道:“奴婢是梁王身边的侍女,受梁王殿下之命来伺候王姑娘梳妆出门。”
说完话的秀荷立在原地等待着,似乎等了很久,大概半柱香或是更久,秀荷不太确定,但她只觉自己脚麻腿酸了都未听见有人回应,抬头却见碧心黑着脸直直地盯着她看,看得秀荷心里发毛,忙屈膝行礼:“奴婢见过王姑娘。”
碧心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我家姑娘身子不适,这会才醒来,还请你不要见怪。”
这时帷帐后的王娡轻咳几声,低低道:“请你回禀梁王殿下,我今日身子不适,不愿在殿下面前失仪,请他见谅。”
秀荷犹豫着不肯走,她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又看,一旁的碧心实在看不下去了,不悦道:“要不你上前仔细瞧瞧或是把把脉?”
秀荷有些羞恼,忙道:“王姑娘好生养着,奴婢这就回去如实禀告殿下。”
待秀荷走远,王娡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同时又暗暗庆幸登门之人不是梁王殿下本人,不然她那精心梳过的发髻,还有红润的脸色定会被他识破她拙劣的谎言。
不过一上午就这么躺着又觉身子发软难受,王娡估摸着秀荷带到了话,便起身走至院中,金风细细,墙角的紫薇花却依旧独占芳菲,笑傲于秋阳,缱绻于枝头,静待着她的紫薇情郎。
王娡竟有些羡慕眼前的紫薇花,深红浅紫碎花影,独自芳香迎百日。而她却不及紫薇花,芳华的起终不过转瞬间,她一时感慨万分,默然伫立于自我包裹的空间中,许久才觉面颊微凉。
自嘲的一笑,转身决定离开,侧首间,却见有两个人无声地立于她的身后,梁王面色冷峻,郁郁不乐,而相随的公主倒是一脸恬淡微笑,目光柔和。
王娡来不及细想他们在她身后立了多久?她急走几步朝二人躬身施礼。
梁王冷着脸,问道:“我听侍女来报说你身子不适要卧床静养,但本王可是瞧着你这气色与身后的紫薇花有的一比。”
王娡一怔,一时语塞。
公主见状,从旁为她辩解道:“静养也不能总在屋里躺着,在太阳底下走走,身子才好的快些。”
王娡感谢公主解围,复欠身道:“多谢公主殿下体谅。”
公主一笑应之,又道:“在外面多走动,王姑娘的气色也见着好了些,不如趁今日天气好,武儿带王姑娘出门散散心。”
王娡不好出言拒绝,只能委婉道:“梁王殿下事务繁忙,娡儿不敢叨扰殿下。”
梁王未置一词,依旧保持着冷面负手而立的姿态。
公主笑道:“无妨,出去看一看心情好了,说不定身子也就好了。”
王娡也不好再拂了公主的好意,只好点头答应。
公主颔首,转身对梁王道:“行了,莫再端着了,大早上就来求我,如今王姑娘已答应随你一同去了,还不快……。”
话未说完,梁王一脸窘色,立即上前扯住公主的衣袖,不住地使眼色。还略带撒娇道:“长姐每日忙着进宫给母后请安,都不知道长安城的新鲜事,不如今日同我一起出去逛逛。”
公主笑着摆摆手,“我就怕与你一同出去后路上又有人不开心,我可不愿自讨没趣。”说完扶着侍女离开了。
睡衣全无,王娡索性披衣出了门,漫步四顾,只有淡淡的月光,舒爽的空气。
这样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心底渐渐明朗起来,脚步也轻快了很多,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清雅亭,欲要停下步子歇歇时,却撞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太子负手立于阑干前,抬首目视远方,神情忧郁,面色略带疲惫。而他身后的丹柔着一身翠水薄衫,乌黑的秀发仅用一支玉钗松松地绾着,她抬手轻理鬓角散落的发丝,樱唇轻启道:“太子殿下,夜里寒气重,丹柔服侍您回房吧。”
太子目光一沉,似是有心事,冷着面半天没有回答。
丹柔银牙轻咬,浓密卷长的双睫微微垂下,柔柔道:“丹柔奉公主之命前来服侍殿下,如若服侍不周,恐怕难以交代,还请殿下怜惜丹柔。”
太子眉头一皱道:“你先回去吧,长姐那边本王自会说清楚。”
丹柔面色微白,美如秋水的双眸中慢慢浮起一层泪光,“殿下,您对丹柔如此不冷不热,是丹柔做错了什么吗?”
太子面上浮起一丝嫌弃,冷冷道:“本王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丹柔嘴唇颤抖,后退了一步,但她还是不甘心,紧紧闭了一下眼睛,上前一步从背后用力抱住了太子的腰。
王娡感觉到自己的出现不合时宜,决定悄然离开,谁知刚要转身时,就听太子高声道:“稍等。”
王娡无奈只好收住脚步,转身行礼。
太子重重地推开丹柔挽住他腰身的手臂,冷冷道:“本王约的人来了,你可以退下了。”
此话一出,丹柔面如死灰,猛地回头直盯着王娡,眸中渐渐充盈的恨意似一道道利箭,直直射向王娡,直让王娡全身发寒,但随即她神色恢复如常,微微一笑,语调也控制得极稳:“那丹柔晚些时候再去伺候太子。”
说完,轻移莲步徐徐离开。
然而就在与王娡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丹柔狠狠地看了王娡一眼, 丝毫不掩饰满脸的厌恶之色。
王娡并不愿做这个挡箭牌,但又不好当面拆穿让太子难堪,更何况太子于危难中有恩于她,念及这些,她只能默默忍着。
太子径直走到王娡面前,看着双眉紧蹙,面色暗淡的王娡,颇有几分动容,便温和道:“白白让你受这委屈,我很过意不去,但我等你却不假,从申时等到现在。”
王娡一时怔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但又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勉强笑道:“太子殿下真会说笑。”
太子缓缓走近,默默看了王娡许久,正色道:“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
王娡侧了侧脸,躲开了那两道炙热的视线,自嘲道:“奴婢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不敢随意猜测殿下的心思。”
太子淡淡地一笑,抬手解下所披的墨绿色大氅,搭在王娡身上,微笑道:“秋寒露重,别着凉了。”
王娡抬头怔怔地看着太子,她愈来愈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对她忽冷忽热,有时像是厌恶极了她,有时却是这般温暖。
太子展颜一笑,坦然地回视着王娡满是疑惑的目光,然而他并不打算作任何的解释,而是拉起王娡的手走到阑干边,两人凭栏而立。
王娡不解其意,只能随着他把目光放远,凝望夜空,沉重的墨色蔓延至整个天际,就连星星和月亮都被浸染在黑沉沉的浓墨中,掩面垂首,收敛光芒。
半晌后太子淡淡地说道:“平日睡不着时,我总会这样一直望着墨黑的天空。”
王娡转过头来,不解道:“太子为何会有如此独特的喜好?星光闪耀的夜空不是更美吗?”
太子一壁沉吟,一壁半转过身子,侧倚在栏杆上,幽幽道:“黑夜深沉不见底,也就意味着它背后有无限的可能,不可知的能量。”
王娡秀眉一挑,已然明白太子的意思。
的确,星光太过耀眼,只会徒增是非嫉恨,反倒是平日里那些深沉少言之人才是真正拥有大智慧与无尽的潜力,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高深不可测。“巧者劳,智者忧”,这样的太子也有太多的无奈吧。
王娡凝望着太子眸底的那一抹忧郁,那是岁月的印刻,是无法掩盖的痕迹。她心中一动,那抹酸楚交织着的心疼又涌至胸口,闷闷地让人难受。
再次转首时,太子的眸中已只有平和和温情,他柔柔地看向王娡,莞尔道:“夜深了,回去吧!”
太子并没有亲自送王娡回屋,只是立于亭前目送,直到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才徐徐转身离开。
次日晨,王娡刚洗漱完毕,一位不速之客便来登门拜访了。
邓梦如迤逦而进,娇笑道:“今日姐姐气色这么好,看着姐姐如此风姿绰约,妹妹我都心动不已了。”
王娡淡淡一笑,“我怎敢与妹妹相比?妹妹正值碧玉年华,娉婷袅娜,瑰姿艳逸,不知有多少人为你倾倒吧。”
邓梦如浓密卷曲的双睫微颤,嫣然一笑道,“姐姐真会取笑人,好了,言归正传,今日我是来请姐姐去邓府做客的。”
见王娡讶异不答,邓梦如继续道:“姐姐难道是不愿意?”
王娡低头理了理裙上的折痕,再抬头时面上不情愿的神色已转换成了淡淡的微笑,“这等小事邓姑娘遣人来说一声就行,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邓梦如眼波流转,朱唇轻笑,娇声道:“我怕下人怠慢了姐姐,所以亲自来请姐姐,姐姐不会不赏脸吧。”
心中虽是万般不情愿,但邓梦如的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王娡也不好再拒绝,只能随即一笑道:“相识即是缘分,再说邓姑娘如此盛邀,若再推却,则是我不识好歹了。”
“多谢姐姐赏脸”,邓梦如拊掌笑道,“我的马车就在府外,我们即刻就起身。”
邓梦如的过度热情让王娡心中陡然起疑,按常理来说,她们二人交情不深,再者王娡也不是身份高贵的皇亲贵族,就算她是公主的客人,也不至于降贵做这些微末之事。
见王娡仍在迟疑,邓梦如直接上前拉起王娡的手,“走啊,姐姐。”
王娡一路狂奔,心急如焚。
明明月室殿近在咫尺,但今日这段路却异常漫长难走,此刻王娡恨不得自己是一只大鸟展翅一飞便能到达。
心里愈着急,脚步愈是踉跄不稳,一刻钟后,王娡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了月室殿。
只是雨下得更大了,一阵紧似一阵,铺天盖地地直泻下来,透过珠帘般的雨雾,王娡见月室殿的廊下站满了满宫的宫人,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津津有味地谈论着什么,不时还指指点点,掩袖嗤笑,顺着她们望着的方向,王娡这才看见院中跪着一个宫娥,而那个宫娥单薄瘦弱的背影她最是熟悉不过。
兰若也是可怜人,自幼丧母,家里只有一个多病的爹爹陪伴,但是去年爹爹又因肺痨去世,兰若无钱安葬,只能卖身为奴求好心人帮忙。王娡见她可怜,便帮她下葬,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兰若总是帮着王娡忙里忙外,而她瘦削的背影也深深地刻在了王娡心里。
看着全身湿透,颤抖不止的兰若,王娡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忙紧走几步,在兰若身边跪下,道:“奴婢给栗美人请安。”
伏在地上的兰若略抬头偷偷看了一眼王娡,僵直的身体略放松了些,但忍了许久的泪珠也滚落了下来,王娡心头顿时一阵痉挛疼痛,她日夜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只是她没料到来的这么快,毫无预兆。
栗姬穿着一身金丝菊纹长裙,正坐于正殿中央的榻上,但脸色铁青,一双眼睛似是含着冰锥子一般冷冷地瞪着跪着的兰若,“不要脸的贱婢,竟然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勾引太子。”
“勾引太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娡忍着怒气听完,又极力稳了稳心神,咬紧牙根道:“奴婢与兰若相识许久,深知她向来安分守己,是断然不敢做这样的事,还请娘娘明察。”
栗姬厌恶地剜了一眼王娡,沉着脸不予理会。
身旁的春香冷笑一声,讥讽道:“做没做那就得问她自己了,月室殿的宫娥可是瞧见她三番五次地偷偷去思贤苑,与她同一居处的晴文昨夜还亲眼看见她衣衫不整的从太子殿下的寝殿内跑了出来。”
此话一出,兰若全身一震,瞬时面色苍白,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她勉强用手臂撑住身体,摇头道:“娘娘明鉴,奴婢从未去过思贤苑,更未勾引过太子,奴婢恳请与晴文当面对质。”
栗姬脸色骤变,厉声道:“好,今日本宫就让你们心服口服,免得落一个恶毒的污名。”
说完一扬脸,春香答了声“诺,”随即带了几个宫娥出了月室殿。
片刻之间,春香就带着晴文进来了,晴文一下跪便面无表情道:“奴婢见兰若每晚睡觉前都会捧着这个香囊瞄几眼,奴婢实在好奇,昨日正好见兰若把香囊藏在被子底下,便偷偷拿来瞧了一眼,却不想里面装着……。”
说话间,双手呈上香囊,春香接过递到栗姬面前,栗姬打开迅速地瞄了一眼,便啪地丢在王娡与兰若面前,“不要脸的东西,人赃俱获,现在你们还有什么狡辩的?”
狂风卷着雨珠似鞭子般抽打着王娡,只觉浑身冰凉彻骨,她抬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低首细细看了看地上的香囊,她认得这个香囊,上次与兰若分开时,她特意做了这个香囊送与兰若,记得当时兰若还笑着说:“我要天天带着这个香囊,就像姐姐陪在我身边一样。”
可是为何香囊却成了兰若勾引太子的赃物呢?王娡心中又惊又疑。
兰若战战兢兢地拾起香囊,略微打开便脸色通红,身旁的王娡也瞧见了里头类似春宫图的东西,她的脸也火烧似的烫起来。
栗姬含了一丝厌恶道:“身为奴婢本应安心侍主,你不但言行不检点,还私藏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今日本宫定要严惩你这个秽乱后宫的贱婢。”
兰若握着香囊的手虚弱的抖着,颤声道:“娘娘明鉴,这的确是奴婢的香囊,但香囊里一直装的只是一些枯干的花瓣,这些东西奴婢从未见过。”
虽然心中有万般愤恨,百般不情愿,但王娡明白这种情势下万万不可强硬顶撞,她咬了咬嘴唇,额头缓缓触地,央求道:“娘娘,兰若单纯善良,从无这些肮脏心思,还请娘娘明察。”
栗姬冷笑一声,直直逼视王娡道:“她没有那种心思,那就是背后有人教唆她去勾引太子了?”
王娡心下悚然一惊,旋即回过神来,原来太子妃与栗姬私下早已沆瀣一气,太子妃受尽太子的冷落,便妄图通过身边有姿色的宫娥来留住太子,显然王娡并不任她摆布,更不愿与她蛇鼠一窝,而栗姬明摆着就是杀鸡儆猴,她嫉恨公主总是为太子进献女人,便谋划着让公主吃点苦头,却不想王娡坏了她的好事,为此她便成了她们的众矢之的。
但她们又碍于太子对她青睐有加,不敢直接对她下手,便通过诬陷兰若来一石二鸟,由此可见,她们早已设好了一个个陷阱,只等她往里跳了。
想到这,王娡豁然抬头,双眸似是燃着灼灼烈火,她悔恨自己终究还是太过心慈,轻视了对手。可是她的计划只迈出了小小一步,如今她依旧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卑微下人。
王娡死死地攥紧拳头,冷风冷雨如同刀子般刺在她的脸上,但绞心的疼痛却在心里蔓延,如同一条条蜿蜒的火蛇,一寸寸啃噬着她冰冷的心。
春香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娘娘,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依奴婢看,掌嘴二十再关进暴室看她还招不招。”
栗姬使了个眼色,春香会意两步走到兰若面前,二话不说狠狠地扇了兰若两巴掌,见她欲再扬手,王娡已是怒不可遏,她霍地站起身一壁护住兰若,一壁用足了力气劈面给了春香两个大耳光。
这两个重重的耳光顿时怔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春香更是被打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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