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尸体被吊在跨江大桥下面,是因为那个地方正对着东湖集团的总部。
而姚叶几乎每天都会去跨江大桥那里。
江正,你说申司的心脏移植给了他外公,这可是违法的啊?
江正苦笑一声。
谁说不是呢?
可申司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他会在多长时间之后咽气,况且他外公也一直没有合适的脏源。
之后的事情呢?
你参与姚叶的分尸了吗?
江让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就连申司自杀后将心脏移植给他外公这件事还是我后面见到老人家我才知道。
所以你每次去找姚叶换衣服出去的时候,是为了去见申司的外公?
对。
那么姚叶衣柜里的衣服上有你的毛发皮屑是因为你要假扮成申司去探望申司的外公吗?
江正点了点头,他不确定地想了想。
但,或许老人家早就知道我不是申司了,即使我在一定的程度上装扮成申司,可我到底不是申司。
申司的外公现在住在哪里?
三个月前去世了。
外公去世了,这一次是因为年纪大了。
江正,我能问一下,你和姚叶是哪一种关系吗?
江正微微低头一笑。
上次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欢姚叶的,从大学就开始。
所以你们是情人关系?
江正故作轻松的往后一靠,嘴角嘲讽地扯了扯。
不是,是我单方面的喜欢姚叶,她一刻都未曾忘记过申司。
姚叶曾说她出轨了,那个对象是你吗?
江正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他顿了一下后,摇了摇头。
她从来没有出轨过,她在撒谎。
申司被抓走失踪的那个时候,她自责死了,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可为什么要责怪自己呢?
明明她是受害者,一切的源头在于罪恶,罪恶才是害死申司的原因。
我一直都知道江正如长夜里的光明,他正直善良,又刚毅不屈。
那说一说你们在申司死后的这八年里都做了什么吧。
姚叶仰头盯着天花板片刻才开口。
照顾外公,和江正一起做法律援助,就这么多。
那检察院门口物件袋里的东西,是谁弄来的?
是被张明迫害过的大部分人。
这些人你有名单吗?
……有,但是我要求在局长和市委面前拿出来。
这个要求被同意了。
东湖集团的肮脏很多,甚至不需要多家调查就能发现。
那是谁在沉默真相。
是所有的知情人都在沉默真相。
江正这一次仍然为东湖集团的受害者做辩护。
受害人众多,光是梳理案件就用了很久很久。
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姚叶迎来了她最后一次问询。
她这一次见面似乎更加的沉静,她的神色看的我心底莫名有些紧张。
姚叶,我还是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自首?
姚叶扬了扬眉头。
我不是说了吗?
我,心慌意乱。
如果你和江正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参与的犯罪是分尸?
而不是杀人,可我国的刑法参与他人自杀等同于故意杀人罪。
姚叶,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这条律法吧,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自首,说!
还有,你分尸的目的是什么?
问询被敲门声打断了。
问询的警官出去又进来。
他晦暗不明地盯着姚叶,眼神震慑。
张明死了,姚叶,你做了什么?
姚叶的姿势更放松了,甚至说的上是慵懒。
你没有意外,姚叶,你这是在犯法!
你知不知道?
况且张明马上就要被羁押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
姚叶只看着他,不说话。
无法,最后一次问询只能结束了。
外面的事情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看守所里的姚叶却很清闲。
她坐在床边一直低着头,我慢慢渡到姚叶跟前,鼻尖酸涩的说不出话。
啊……一道尖叫声打破了这正方牢固的地方。
姚叶自杀了。
人一旦想死,就没有什么能拦住她的。
她咬舌了,她该有多么疼啊。
江正今日来探望姚叶,消息告知他的时候,他后退几步才站稳身形。
他扶着墙,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姚叶的尸体还留在停尸房里,经办此案的刑警再一次找到了江正。
江正,你知道张明死了吗?
我知道。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我也知道。
你们这是在犯法知道吗?
江正不轻不淡的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水。
警官开玩笑了,我从来没有犯过法,至于张明他难道不是心脏病突发去世的吗?
张明死在了人群中,确切的说,是被他迫害过的人围堵了他。
是有预谋的吗?
无人可知。
姚叶去世后的半年,东湖集团彻底倒了。
参与器官买卖,黑吃黑,房地产诈骗等等。
姚叶当时为什么要自首?
江正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两个并排的墓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其实我算是知道的。
外公去世后,姚叶在世界上最后活着的希望没了。
她一直在自责我是因为她的缘故所以死的。
是因为她将我拉进了这个泥潭中,她夜夜后悔,死意存了很多年了。
当年我死在国外,要么火葬带着骨灰盒回家,要么采用非一般的手段带回家。
姚叶选择了后面那一种。
这个傻姑娘啊,最后还是没有好好的活下去。
申司?
你一直在等我吗?
她的话音落,眼眶的酸涩席卷我的鼻尖,泪水喷涌。
哽咽的说不出话,良久后,我才开了口。
是啊,我一直都在等你,阿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