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不远处的欢笑,谈思韵搭在膝头的双手松了又紧。
谈母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刚才那小丫头就是之前和邵楚安在一起的人……依我看,你们反正已经批了离婚证了,要不你干脆……放下他吧?”
谈母试探着问谈思韵,而后者的眼神,紧紧盯着中医馆堂中接诊的邵楚安,她双拳紧握,用力得有些颤抖,并没有看自己的母亲。
而是薄唇微微动了动,冷声道:“不行。”
“我还没领离婚证,我们就不算离婚。”
“我不会跟他离婚的。”
她这话说得很轻,不知道是在告诫谈母打消念头,还是在有意识地欺骗自己邵楚安没有跟她离婚。
终于,就在魏棠聊了一路准备进门的时候,谈思韵推开车门迈下了车。
只一眼,邵楚安就看到了她。
视线交汇的瞬间,他的笔尖搁置在纸上,钢笔晕出一点圆润的墨迹。
谈思韵,她没死,她还活着。
他不自觉地绷紧唇角,沉着脸,有些出神,脑中的念头一闪即逝,心底某一处却平静下来。
活着就好。2
诊台前的患者看看他,又看看停滞的药房,不由问道:“邵大夫,我还有什么其她的毛病吗?”
邵楚安回过神,笑着摇摇头:“你只是气血亏虚,这些药抓回去按时喝,没什么大问题。”
送走了这位患者,邵楚安深吸一口气,将思绪从谈思韵身上移开。
他告诉自己,邵楚安,你们已经离婚了,无论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都与你无关。
你已经有的新的生活,何必困于过去呢?
新生不易,邵楚安,向前看吧。
他整理好心情,又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谈思韵的心慢慢冷了下来。
她很确信,邵楚安看到她了,但他并不在意,甚至不想看见她。
她垂下头,唇角溢出一抹苦笑,自嘲道:“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吗?”
曾经,她因为种种误会对邵楚安不屑一顾、懒得搭理,而现在,这些东西就像回旋镖一样,在三年之后统统扎在了她身上。
魏棠站在她俩中间,左看看右看看,随即嗤笑一声,迈步上前,正好挡住谈思韵的视线。
一直在车上旁观全程的谈母终于忍不住急了。
她踩着高跟鞋下车,抓起谈思韵的手臂就要把她带回车里,她皱着眉,看起来愤怒极了。
“女儿,我们走,这种朝秦暮楚的男人,我是不会承认他是谈家女婿的!”
谈思韵的腿有些跛,被她拉扯得一个趔趄,却还是甩开了她的手。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情能处理好。”
谈思韵的声音有些无奈,迫于亲情,她也无法把话说得太重。
可她从小到大,生命中无不充斥着这种控制。
小的时候,谈父在战场上常年不在家,谈母就把她当成了唯一的精神寄托,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从不问她的意愿,就帮她做好了每一个决定。
因为不想再担惊受怕,就不让她参军,篡改她的志愿,甚至托关系撤销她的申请。
去那么远的***,实在是一种对家庭的逃离。
在战场上,她可以是一个侦察兵,是一个前锋,是一个营长,可那都是她,都是谈思韵。
然而,只要回到了首都,她似乎就不再是那个应对一切艰难险阻都从容不迫的军人,她只是谈母的女儿,一个没有自我的女儿。
这也是,她在见到邵楚安第一眼,就对他有好感,却在他下药算计之后,对他这么厌恶的原因。
谈思韵沉着脸,推开了谈母的手。
“妈,别再替我做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