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沉到塘底还好些,就怕还没沉底,就被那些鱼鳖虾蟹抢吃了。为了证明我的想法,我做过一次实验,把吃剩的碎渣丢进石漂下,立即,平静的水面不再平静。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打破脑袋争。鱼,尚且如此;人,何尝不是呢?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把一只正在下蛋的花母鸡杀了。看来,许多厄运,都是被害者意想不到的呀。
到了晚上,油灯初上,一队人马姗姗而来了。
走在头前的自然是胖支书。胖支书,矮,有心脏病,像机器人,艰难而又机械地移动。第二个就是阮干事,因为他穿着军装,瘦,高,挺精神,胳肢窝夹着小包,走路,要把脚插进泥土里,有一股狠劲儿。大队长,瓜皮帽,两只手通着,头缩进棉袄的衣领里,最像那个摇拨浪鼓的卖针头线脑的王货郎王大头。我爹,大队会计,拎一只胶壶,半透明,装着小米酒,可以看到里面的酒只有大半壶,走在最后。
到了我家,妈早已把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就是厨房门口的稻草,也捡拾得整整齐齐。妈把手在面前的围腰上一再擦,做出要与人握手的架势,并笑脸相迎。
妈围着黑布围裙,又很老,阮干事眼皮翻了一下,笑了,说,嫂子吧,富态。
妈说,是阮干事,大官,稀客,稀客。
阮干事也就不说了,扭头,看房前,是一片开阔地,种着红麻。领进屋。
因为是星期六,上午上学,下午不上学,我与叔父就把方桌抬到杨塘埂上,使劲儿洗刷。方桌旧了,中间放炉底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烧了一个碗大的窝窝,黑乎乎的。
阮干事故意露丑,围着桌子,用手指着说,这可不是一日一时烧的,是岁月的火熏烤的。
爹的脸立即红了,搓着手说,旧家具,旧家具,不成敬意。
支书笑着说,会计这东西可是古董了,是檀树做的呢。
阮干事摸摸,知道是松树,又想卖弄,忽然,一只鸡跑到门口,呼啦,拉了一泡鸡屎,还邀功似的“咯哒咯哒”叫,阮干事见了,皱眉头,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