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言重了。”楚烟谦逊道,“世子出事我本来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别说老夫人只是问我几句话,就是打我骂我,也是我该得的。”
她这样说,老夫人更加惭愧。
夏嬷嬷在旁边解围:“二夫人已经敬过媳妇茶,怎么到现在还没改口叫母亲?”
“是啊,二弟妹,你看母亲这么疼你,怎么你都舍不得叫一声母亲?”大夫人笑着打趣。
楚烟笑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母亲”。
老夫人笑着应了,婆媳之间不愉快的一篇就算揭过去了。
屋子里气氛渐渐软和下来,大家脸上都有了笑模样。
这时,谢兰舟的贴身小厮二喜从内室跑出来,欢天喜地道:“老夫人,世子醒了!”
“太好了。”老夫人又惊又喜,叫夏嬷嬷,“快快快,扶我去瞧瞧。”
夏嬷嬷应是,扶着她往内室去,其余众人纷纷跟上。
楚烟身上有伤,落后几步,一个小姑娘过来扶住了她。
“二婶婶当心,我来扶你。”
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粉面桃腮,明眸皓齿,楚烟依稀记得她叫谢芳菲,是大夫人膝下最小的女儿。
两人不熟,楚烟客气地对她笑了笑:“有劳你了。”
“二婶婶不必跟我客气。”谢芳菲说,“我喜欢二婶婶,想去找你玩,就是不知道你欢不欢迎。”
她这样直白,楚烟自然不能扫了她的兴,便含糊道:“眼下大家都不怎么喜欢我,你不怕受人非议就行。”
谢芳菲说:“人嘴两张皮,谁爱说就说去,我才不在意。”
楚烟笑了笑,还要说什么,老夫人已经抱着谢兰舟心肝宝贝地哭起来。
一屋子人也都或真或假地陪着抹眼泪。
谢兰舟头上缠着纱布,下巴搁在老夫人肩上,一脸茫然地看着众人:“我怎么了,你们都哭什么?”
老夫人吓一跳,忙止住眼泪,捧起他的脸上下打量:“我的乖乖,你不会摔傻了吧?”
楚烟站在后面,什么也看不清,听老夫人这样说,忍不住想笑。
大夫人走上前道:“兰舟,你忘了吗,你从楚家回来的路上马车出了事故,把你们娘儿俩摔下来了。”
娘儿俩?
谢兰舟皱着眉,好半天才弄明白娘儿俩是什么意思,视线往人群里四下搜寻楚烟:“她呢,她死了吗?”
楚烟:“……”
这人是多不待见她,一张嘴就问她死没死。
“没死,没死。”大夫人说,“你母亲也一直担心你呢,我叫她过来见你。”
众人向两边让开,楚烟正要上前,就听谢兰舟嫌恶道:“她不是我母亲,我不想见到她,让她滚!”
楚烟心下一沉,顿住脚步。
大夫人明知谢兰舟的脾气,偏要当众说自己是他母亲。
谢兰舟本来就抵触她,在马车上又被她那样对待,现在肯定更讨厌她了。
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肩上,楚烟一回头,就看到了闻讯而来的谢经年。
“侯爷。”楚烟叫了一声。
“没事,跟我来。”
谢经年拍拍她的肩,揽着她走到床前,对谢兰舟沉声道,“一醒来就吵吵嚷嚷,你能不能消停点?”
谢兰舟看看和他一样头上缠着纱布的楚烟,再看看他爹搭在楚烟肩头的那只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女人差点害死我,你还这么护着她,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儿子?”
谢经年不为所动,严肃道:“那马车闲置许久,你不经检查就擅自动用,出了事却怪罪别人,你要不是我儿子,我早打死你了!”
谢兰舟气坏了,冲他不管不顾嚷嚷道:“你打呀,反正你也不是头一回打我了,人家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我还以为你会不一样,现在看来,你比别人更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