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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传全文

月出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内室,雨晴服侍宇文芳换下溅了血污的金绣红衣宫装,边轻声回着话,她虽被杀手踢飞昏了过去,好在伤得不重,服了药歇息一会儿人便缓了过来,不顾宇文芳劝阻执意又过来服侍她。“云儿伤势可重?”“公主莫担心,云儿并无性命之忧,随行御医已给她看过,说养几日便好。”“那个假冒肖都尉……可查出是何人?”宇文芳轻声问道,眼前不觉浮现出一对儿清冷深幽的凤眸。“尚未查出,不过长孙副使说虽不明他混进官驿目的如何,可他肯出手救公主,想来并非敌对之人!”雨晴是满心感激冷天奴的,暗想若它日再见,定要好生感谢他,可转念又一想,只瞧见他半张面容,恐怕它日对面相见不相识。雨晴边打理着宇文芳有些散乱的发髻边说着外面的情形:除去百多名杀手外,四十六名死士无一活口,不是被杀便是...

主角:宇文芳宇文邕   更新:2024-12-04 18: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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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宇文芳宇文邕的其他类型小说《千金传全文》,由网络作家“月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内室,雨晴服侍宇文芳换下溅了血污的金绣红衣宫装,边轻声回着话,她虽被杀手踢飞昏了过去,好在伤得不重,服了药歇息一会儿人便缓了过来,不顾宇文芳劝阻执意又过来服侍她。“云儿伤势可重?”“公主莫担心,云儿并无性命之忧,随行御医已给她看过,说养几日便好。”“那个假冒肖都尉……可查出是何人?”宇文芳轻声问道,眼前不觉浮现出一对儿清冷深幽的凤眸。“尚未查出,不过长孙副使说虽不明他混进官驿目的如何,可他肯出手救公主,想来并非敌对之人!”雨晴是满心感激冷天奴的,暗想若它日再见,定要好生感谢他,可转念又一想,只瞧见他半张面容,恐怕它日对面相见不相识。雨晴边打理着宇文芳有些散乱的发髻边说着外面的情形:除去百多名杀手外,四十六名死士无一活口,不是被杀便是...

《千金传全文》精彩片段


内室,雨晴服侍宇文芳换下溅了血污的金绣红衣宫装,边轻声回着话,她虽被杀手踢飞昏了过去,好在伤得不重,服了药歇息一会儿人便缓了过来,不顾宇文芳劝阻执意又过来服侍她。

“云儿伤势可重?”

“公主莫担心,云儿并无性命之忧,随行御医已给她看过,说养几日便好。”

“那个假冒肖都尉……可查出是何人?”宇文芳轻声问道,眼前不觉浮现出一对儿清冷深幽的凤眸。

“尚未查出,不过长孙副使说虽不明他混进官驿目的如何,可他肯出手救公主,想来并非敌对之人!”雨晴是满心感激冷天奴的,暗想若它日再见,定要好生感谢他,可转念又一想,只瞧见他半张面容,恐怕它日对面相见不相识。

雨晴边打理着宇文芳有些散乱的发髻边说着外面的情形:除去百多名杀手外,四十六名死士无一活口,不是被杀便是吞毒自杀,在南境大军中历练过的肖都尉查验兵刃上的毒后发现,竟是南朝陈皇室所用的“九鸩杀”。

九鸩杀?!宇文芳心中一凛,此毒霸道至极,她曾听父王提起过。

没注意到宇文芳瞳子里闪过的担忧,雨晴似想到什么清亮的眼眸含着嘲讽,道:

“我方才去看过郡主,她倒是机灵,穿着宫女的装束,便是杀手看见她也不会上心。”

雨晴声音里带了愤愤然,她对送亲而来的郡主宇文姿实是厌恶至极,甚至是痛恨,宇文姿虽是公主同父异母的妹妹,到底是隔着一个娘的肚皮,非但不亲近嫡姐,还处处设计陷害,最后竟连嫡姐的心上人都设计了去……

因赵王爷嫡出女宇文芳和亲突厥,赵王爷育女有功,连带着宇文姿这个庶出的四小姐也被当今赐封为郡主,她这个郡主封号,她的这段好姻缘当真是踩着宇文芳的血泪而就的啊!

心里痛恨的雨晴冷笑道:“我叫来她身边侍候的小宫女问话,她说喊杀声起时郡主便命她换上郡主的衣衫,郡主还真是想的周到,动作倒快!”

雨晴幼时为千金公主所救,伴在身边十余年,忠心耿耿赤心一片,千金公主亦视其为亲人,无人时雨晴不以奴婢自称,说话更是坦诚,见千金公主沉默不言,她继续碎碎念着:

“公主,此次遇袭若说是南朝陈所为倒也说得通了,南朝陈与突厥交好,一直撺掇着突厥攻打北周,自然是看不得北周与突厥联姻的。”

“可惜德亲王还病着,军中无主帅,否则哪里由得南朝陈苟延残喘兴风作浪。”

“肖都尉说‘九鸩杀’是无解之毒,那个假冒之人没有当场毒发真是奇怪,不过幸好他对公主没有敌意。”

无解之毒?

他当真会没事吗?

为着素不相识的她以命相救,值得吗?

沉默着的宇文芳眼波忽的一动,垂眸摊开右掌,默默看着,玉白的手心,似还残存着那点点薄茧粗粝感……

彼时,官驿外的一处林间,已换回一袭银白暗绣云竹长衫的冷天奴缓步而入,露了真容的他,面冠如玉,剑眉如墨,眉峰微挑悄显心性的桀骜,一对儿凤眸内敛沉静,黑瞳若星辰熠熠生辉,微绷的唇泛着冷凛。

风掠过,衣袍翩跹,风华无双,不过此刻他清冷俊美的面容显了苍白,神色更显疲惫。

一红一黑两匹骏马正在林间悠闲闲荡,忽火红的骏马扭转马头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林中空间狭窄,却于它无碍,虽无法施展日行千里的疾速,却也身姿灵活,如一团烈焰于林间穿梭自如。

跑到冷天奴身前的“赤烈”扬头看看主人,末了探过马脸亲呢的往他身上蹭,冷天奴牵了牵嘴角,抬手轻摸了摸“赤烈”求抚摸的大脑袋,只一个简单动作,却似有如千斤重,神色更显了疲累。

“闲事管完了?”忽地头顶传来声音,音调低沉慵懒,甚至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不求公子”霍不与从没兴趣管闲事,别说死个和亲公主,便是宣帝死了止不定他还要仰天大笑三声呢,可偏偏他这小兄弟不听好言相劝,为了管闲事耽误了他的风流正事。

“瞧着你脸色可不太好哇,别是引火烧身了吧,撑不撑得住?”霍不与睨他一眼。

似没想着冷天奴回答,树上的人顺手拂去落在腿上的一片树叶,自顾笑道:“走吧,我在‘韶华阁’订了位子,韶华阁的‘润’字花阁可是千金难求,本公子一掷千金只为这批新来的女乐,听说这批女乐笑靥如花,温柔缱绻,更是长袖善……”

冷天奴仰脸看着树上懒懒半躺着身姿的翩翩佳公子,唇角微弯,硬朗的脸部线条随之温润,俊美的面容越发莹白清透,云淡风轻的声音截住对方话语:“霍大哥,我好似要毒发了。”

话音未落,修长身形已倒了下去,虽有备无患服过“懈毒丹”,可压制歹毒霸道的“九鸩杀”已是强弩之末。

下一刻,树上慵懒的人已如离弦箭飞身而下接住冷天奴。

明明是俊美疏朗的翩翩佳公子,偏偏脸上隐着丝阴戾邪魅之气,霍不与一指搭脉不由眯了眯眼,阴戾气愈重:“九鸩杀?”

“医仙世家”嫡传面前,区区“九鸩杀”还没资格逞强。

抬手迅即封了冷天奴身上几处穴道后,眼见焦躁不安的赤烈探过脑袋蹭冷天奴,他极为不耐般伸手推开马脸,而后看看怀中昏了的人,若有所思的霍不与眼底里一抹复杂,末了,摇头轻哼,似颇为不满和遗憾:

“天奴,你可真是扫兴,韶华阁可是不退钱的!”

今夜是无法暖玉在怀醉倒温柔乡了,可惜了他白花花的千两雪花银啊。


“主人!”黑衣蒙面的夜鹰悄然而至,毕恭毕敬躬身在后。

思绪被扰的冷潇雨眼里戾气掠过,很明显,被人搅了思绪他心内不快。

他抬起半悬空在悬崖边上的脚,缓缓回转过身,额前束着的一道镶金嵌玉的蟒皮,抹额散发出的光泽贵气又冷瘆。

他虽已年过四十,可得上天厚爱的容颜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然两鬓却已生了银发,黑发之中闪现着缕缕银丝更显神情冷峻。

长发披肩垂掩于额前,露着的面容越发显得脸部轮廓清瘦而分明,眼尾上翘摄人魂魄的桃花眼邪魅依旧,五官俊美的他一张白色的颜隐隐泛着冰寒,黑幽幽的瞳子如鹰隼般阴狠残酷,更似墨云压顶随时要吞噬一切令人不寒而栗。

被冷潇雨冷眼扫过,夜鹰只觉寒气侵袭,整个身子都冷了下来。

“什么事?”声音低沉覆着冰凌。

“主人,漠河那边传了消息来,已查实千金公主官驿遇袭,暌息和冒乌顿率兵劫掠了漠河互市,皆是高绍义的人暗中做的内应。”

“高绍义……”冷潇雨唇边一抹轻蔑,“北齐流亡国君,他自是不愿见北周与突厥止戈,为助暌息王子和冒乌顿,不惜暴露隐在漠河军中多年的棋子,这次,他也是下了本钱了。”

当得知左夫人勒兰难传信给高绍义后,冷潇雨便意识到她沉不住气了,果不其然,不仅她,高绍义也有点心急了。

夜鹰继续禀着:“主人,当日冒充肖念救下千金公主之人,应该是少主!”

“噢?”冷潇雨不觉挑眉看向夜鹰。

漠河郡守身边自也有他们的人,查看过杀手和死士的尸体后发现竟是少主的双刃“玄月”刀造成的创口,而且那日少主正在漠河城,时间对得上。

且不求公子霍不与最喜将少主带歪,总是拖着少主与他同去漠河城,生性风流不羁常去漠河城于各大青楼乐坊流连女儿香的霍不与这次还在‘韶花阁’定的包房和几位女乐,可当夜却未出现,想来是因冒充肖念的少主中了‘九鸩杀’之故。

虽之后霍不与带着少主连夜出漠河城时现了踪迹,可一出城,夜鹰手下的人又将人跟丢了,接连几日没两人行踪,好在今晨少主完好无损的回了住地。

夜鹰垂了眼帘,额头有冷汗沁出,然冷潇雨倒未生怒,夜鹰悄然松了口气继续道:“令暌息和冒乌顿折了过半人马之人也已查明身份,是‘御前郎’秋实。”

“御前郎”秋实……他怎么来了?冷潇雨心中一动。

“主人,京城传来了消息,这是刚转呈而来谭大人的密函!”夜鹰从怀中取中火漆密封的密函,双手承上。

闭门谢客?抱恙在身已多日未曾上朝……贺知远又打的什么主意?冷潇雨看完密函后眯了眼,摄人心魄的桃花眼星光熠熠闪着莫测,随手轻搓,手中密函已如齑粉,挥手轻扬,便飘飘洒洒随风而去。

“主人,属下是否要处理了“御前郎”秋实?”

冷潇雨眉梢轻扬,淡淡道:

“夜闯皇宫,于镇守皇宫虎贲精卫中来去自如,又只身一人枪挑了各门禁军统领且敢殿前直言犯上辞赏的秋实,连宣帝尚奈他不得还封了个‘御前郎’可宫内自由出入,可见此人非泛泛之辈!”

注意到夜鹰露着的双眼闪着的挑战欲,冷潇雨看在眼里森然一笑,回转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颗油松树:

“夜鹰,且由那个‘御前郎’去,日后你自有机会同他一较高低,倒是先将眼前不请自来的给处理了!”

躲在油松树后偷听着的人吓一激灵,未及反应,眼前黑影闪现,一只铁手已牢牢锁住他的咽喉。

“你在这儿听得够久了!”夜鹰蒙面下露着的双眼杀气腾腾。

突厥男子憋青了脸挣扎着,夜鹰手劲儿稍缓。

“什么人?说!”

突厥男子拼力挣扎喘息着,一张红褐色的大脸被憋青紫,他心内后悔不迭:

一时的贪功冒进将自己陷入死地,自以为跟的谨慎又有些身手足以自保,未成想对方早有察觉,不过一招就将他拿住。

这差距,可真不是一星半点儿,只知冷潇雨父子身手了得,没成想连个手下都如此强悍可怕。

而且刚偷听在耳的内容,大大超乎出他想像,这冷潇雨倒底是什么人啊?!

“我,我说……”突厥男子眼神游移,嘴里打着磕巴,“我只是,啊……”

夜鹰双眼冷光忽闪,旋即惨叫声中清脆的骨头碎裂声起。

突厥男子的右手腕已被夜鹰生生折断,“叮当”声响,无力耷拉着的右手上握着几枚精巧细薄的飞刀暗器“叮当”落地,飞刀刀尖上是乌黑黑的一片。

“不自量力!”注视着突厥男子因疼痛扭曲了的一张脸,夜鹰很是不屑。

冷眼旁观着的冷潇雨忽皱了眉,缓步上前道:“你是‘大喀木’所派?”虽是问句,然面上表情却是肯定。

突厥男子神色一滞。

“大喀木”,通灵者,被突厥一族奉为漠北草原诸神灵与游牧一族互通信息的使者。

“大喀木”执祭祀之职,行驱邪避祸求福祈顺之事,保漠北草原人畜两安。

历代“大喀木”地位尊崇,倍受大可汗信任,甚至还有荣崇过甚干预政局者。

现今的“大喀木”名叫染史泥傅,一个野心勃勃却又懂得审时度势之人。

“你指尖现紫红双纹为经年调弄‘颠木香’所致,而‘颠木香’为染史泥傅独有,你必是染史泥傅的心腹!”

夜鹰心有奇怪:什么情况?主人竟会耐着性子给个将死之人解释,这可不是主人的作风。

突厥汉子冷汗涔涔,想否认,可对上冷潇雨洞若观火的冷幽眸光,悄然吞下了否认之词,似知其所想,冷潇雨淡淡道:

“不必否认,我知道的远超你想像!”

“你怎么知道大喀木有颠木香?”对方胸有成竹的态势令突厥汉子沮丧。

还真是给脸不要,真以为可以反客为主问话了么!冷潇雨面色一沉。

“再不说实话我活拆了你的骨!”突厥男子感觉脖子一凉,夜鹰手上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尖刀。

“我说我说,我是苦密杆,奉大喀木之命原本是跟踪冷天奴,谁知一个转身却失了他踪影,后见冷先生避开众人往这边来,我……我就跟来了。”

冷潇雨眉宇轻蹙,儿子被身为“大喀木”的染史泥傅惦念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天奴哥,我的头,头好痛……”一看见寻来的冷天奴,似找到了主心骨,可又深感委曲的应珠呜咽出声,只觉头痛身疼哪哪儿都痛。

“还有腿,腿也痛,右脚好像断了,我分了神从马上摔了下来撞到那块大石上……”应珠下意识去摸头,可手刚抬起,便疼的“嘶”了一声。

不远处,一块泥黑色的大石覆在地上,在这一马平川的狼道上极显突兀。

“天奴哥,你帮我把那个大石头砍了,砍成碎块儿,都怪它,我讨厌它!”

“若不是天奴哥拦我,我就不会跑这里被摔了!”她心里又暗暗记下千金公主一笔。

“天奴哥,我好疼,怪你怪你,都怪你!”

“你为什么不拦着我,你明明可以的,你明明可以拦下我不让我受伤的,呜……”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哭花了应珠的小脸儿,她虽感觉全身都疼,可小嘴儿却碎碎念着极为利索,双手更捶向伏下身来的冷天奴,力度虽不重却满含着她的不满委曲。

“应珠,天奴哥先带你离开这儿,你先撑着。”时间紧迫,容不得多说,冷天奴横抱起她。

一入那温暖的胸膛,应珠立时安静了下来,虽红着小鼻头儿仍然抽噎着,可满腔的委曲已化成丝丝的甜蜜,她双手禁不住环上冷天奴细而紧实的腰身,含泪的小脸儿直往他怀中蹭,甚至连脚上的痛都轻了些许。

冷天奴神色一顿,终没说什么。

鼻间那特有的男人气息令应珠心安,眉眼弯弯,被泪洗涤后的明亮眸子含了笑,忽又隐隐嗅到丝淡淡的清寒香气。

“对对对,应珠公主,咱们马上离开狼道!”赶上来的浑力干握刀的手汗津津的直打滑,声音却因紧张恐惧有些沙哑,他心早提到嗓子眼儿,恨不得一把提溜起这小姑奶奶扔马上,速速逃离这死亡之地。

“狼道?”应珠眸子里一片茫然,似是尚未回神。

正四蹄劲踏地面的“赤烈”突然仰天长嘶,撩嘴露齿咆哮凄厉,更猛抬两前蹄立了身,高昂着脑袋直往空中冲似是示威。

“赤烈”似是要用它的愤怒咆哮压制那令它痛恨的声音和气息,它与狼,此生为敌,誓不两立!

旋即,“千里雪”也嘶叫声起,声音满是哀凄,围着应珠打转儿一副欲走又不愿离弃主人状。

即便是后知后觉的十几名护卫的战马也以纷纷哀鸣声起,更是凑成堆儿抖成了团儿。

“来不及了!”眸色凝重的冷天奴紧盯着腹地深处。

远处低沉的狼嚎声隐隐传了来,群嚎汇成雷声隆隆,不过瞬间已直冲天际。

脚下的大地震颤着,冷天奴鼻间已闻到了血腥的死亡气息。

沉闷的隆隆声隐隐传了来,低沉压抑仿若相距遥遥,可又真切的回响在耳边令人脑袋也跟着轰轰作响。

六匹拉辇的骏马似起了不安失了稳健步伐,凤辇亦随之摇摆不定。

辇中的千金公主身形一晃,忙扶住白玉榻稳住身,另一只手则按向胸口,按住心头突然涌动的不安。

很快,外面驾驭凤辇的车夫已稳住骚动的骏马。

耳边隐隐传来送亲和迎亲的两支队伍起了的躁动声。

肖念勒紧缰绳神色疑惑,他感受到胯下战马的不安,抬手轻拍了拍马脑袋加以安抚,抬眼瞧见队尾处长孙晟正和庵逻在说什么,庵逻似面有惊惧时不时还抬眼看向左侧方向,那里群山起伏,似乎并无异样。

这声音好奇怪,难道是暴雨将至?随凤辇而行的雨晴抬头望天,脸上显了迷惘。

天边夺人视觉的晚霞依然瑰丽,寻不到半点下雨的迹象,更非闷雷声滚滚。

“快,加快速度!”已拔马至前的长孙晟大声道。

“怎么回事?”肖念拔马来到长孙晟身侧。

长孙晟神情虽绷可如炬的眸子沉稳如常,语出也是平和:

“庵逻王子说声音可能来自加川原腹地的狼道,近日是漠北草原狼群过道的日子,可能有成千上万头,不过加川原离我们这边尚远,没什么大事!”

……

肖念骇然,原本不以为意的神色不由也绷了起来,他虽不知底细,可也知漠北草原狼群的厉害,前几日队伍幕天席地夜宿时每每暗夜中闪现着数对绿幽幽暗芒,且伴着阵阵狼嚎阴森森的极是瘆人,甚至还有出外解手的士兵被狼群袭击险些咬死拖走,若非他们是行武中人,又燃着熊熊篝火,怕是草原恶狼直接会扑上来大快朵颐了。

成千上万头恶狼一起扑上来,这情景,想想就汗毛倒竖头皮发乍。

肖念不知的是,此时的加川原腹地狼道正上演着生死之战。

“驾,驾驾!畜生你倒是快跑!”

突厥护卫们全然不觉右手背上传来的钻心疼痛,只红了眼拼命催动胯下战马奔逃,呼喊咒骂声中几匹战马却扑通跪伏在地悲鸣声声。

“我的战马,这,这马腿都软了!我们是要死在这里了,我们会被狼群撕成碎片!”浑力干绝望的拽拉着缰绳。


“冷公子,我们追还是不追?”

目送着纵马负气而去的应珠公主,浑力干抹一把脸上的血渍,心仍有惶惶,他不过是奉命来找人罢了,怎就遭了这无枉之灾?!

有心率众再追又惧应珠的乖张脾气。

他注意到应珠公主眼睛泛红似是哭过,莫不是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又被迁怒了?又是因冷天奴?

没理会浑力干的悄然打量,冷天奴只凝望着应珠去的方向,末了,收回视线,清冷的眸子中透了点点无奈,声音淡淡道:“不必,应珠既想独自冷静一会儿,气顺了自然会回。”

应珠是被宠坏了的孩子,岂知这世间之事不能尽遂人愿。

好在她还知轻重,去了另一个方向,至少不必再担心她去冲撞千金公主的仪仗,只希望她今日不再闯祸便好!

冷天奴不知的是应珠强忍下找千金公主的冲动,实是突然想起勒兰难曾说过,喜欢一个男人,人前就要给足他脸面。

虽然她很讨厌这个虚伪狡诈的左夫人,可她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至于千金公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她能躲过这次,可躲不过下次!

冷天奴跳下马,拍了拍“赤烈”的脑袋,“赤烈”会意,一晃脑袋便悠闲着四处“溜达”开来。

见状,一干护卫也都放松了神经下了马。

既然冷天奴也追了过来,左右出了事就由他来善后,大可汗面前他们有话说,应珠也自然会全力维护冷天奴,到时大家都会相安无事。

那就等着好了!

总比凑上去被应珠公主暴抽的好!

“北周的送亲使团估摸着也快到这地界了吧?”一个突厥护卫抬头看向千金公主仪仗必经之路,双眼冒光,一副兴奋贪婪相,女人和财帛动人心啊。

他的话激起了一众突厥侍卫的兴致,个个眼冒星光,似闻着肉香的恶狼:

“不知这次又陪送了什么来?”中原总就有那么多的好物什呢,哪儿样都看着稀罕!

“都说中原的女人漂亮,更温柔滑嫩的像头小绵羊羔子,不知千金公主长得漂不漂亮?”顶着脸上尚未干透的血渍,浑力干咧着大嘴笑呵呵着,全然忘了刚才的狼狈。

浑力干的话更引来一片肆无忌惮的大笑,甚至连一向沉默寡言的乌图吉也不由抬头瞅了瞅远处。

“不知咱兄弟们有没有眼福先看到千金公主的小脸蛋儿?”

“大可汗之前只是陈兵边境,还没挥军中原呢北周的皇帝就急火火的送公主来和亲,算他识相!”

“听说这小皇帝骑个马还得好几个人侍候着才能上去,真是没用,哈哈……”

有几个突厥护卫边调侃边有意无意扫向不过处背手而立的冷天奴。

他们无端的心生了骄傲和自豪,虽说冷天奴生长在漠北草原,可毕竟容貌特征摆在这儿,非我族类,在他们心中对方再出色也不过是个外人。

耳边的聒噪声令冷天奴沉了面容,清凛的寒意闪过他漆黑熠熠的眸子。

察觉气氛有异的浑力干下意识看向冷天奴,想说什么,终迟疑着未出声,而乌图吉则垂了眼皮,一副木头脸状,继续闷不吭声的擦着他的雪亮弯刀。

正聊得高兴的突厥护卫们没注意到浑力干警告的眼神,又或许看在眼里却不以为意,继续乐呵呵议论着:

“左夫人勒兰难可是骑得了烈马,千金公主她会不会骑马射猎?她配得上咱们大可汗吗?”

“这还用问么,从边镇抓来的中原女人你们也不是没享用过,她们哪会骑马,不过她们在爷身下倒是滑嫩舒服的很,千金公主出自北周皇族,肯定被喂养的更仔细,想来被大可汗抱在怀……啊!”

说话的突厥护卫眼前一暗,还没看明白就觉胸口大痛,旋即整个身子飞了出去,落地时重重的摔了个嘴啃泥。

猝不及防的变故令护卫们僵了笑容哑了声,摔飞的护卫撑着四肢费力的抬起糊满泥的脸,一张嘴,猛吐出几口鲜血,血水里赫然有四颗黑黄的牙齿。

突然的变故令训练有素的突厥护卫们下意识伸手去抽腰刀。

半截腰刀刚刚出鞘,只觉眼前如鬼魅的身影过,伴着彻骨杀气,手背猛得一痛,腰刀生生归了鞘。

怔怔看着手背上青紫一片,全然忘了疼痛,再看向翩翩落地的眼前人,半响回不过神。

他,到底是人是鬼?这动作也太快了!

眼前的冷天奴,无风自舞的银白大敞扑簌声响,在空中划着漂亮的弧线,将凛冽的寒煞气扫向众人。

众护卫不觉打个冷颤,脚下悄然后退。

冷天奴神色冷漠依旧,盯着他们的漆黑眸子却透着戾气充斥着杀机:

“妄议大可汗的女人,凭你们也配!”


彼时,加川原外围的山脉峰底处一道火红矫健身姿掠地而来,火红长鬃毛随风起舞,如烈焰绽放,张扬又炫目。

已远离加川原腹地狼道的“赤烈”仰天嘶吼停了下来,鼻中喷气不时轻蹽后蹄,似向马背上的应珠传达信息。

满脸泪痕神情恍惚的应珠茫然抬眼张望,四周阴沉沉一片死寂。

“天奴哥……”脸色煞白的她喃喃着像个无措的孩子。

身后似还回响着被群狼撕碎时护卫们凄厉绝望的惨号,惨号声撕心裂肺,久久弥响在耳边,清晰又惨烈。

“天奴哥你在哪儿?”

心有不耐的“赤烈”忽又长声嘶啸,猛抬前蹄腾空而起,应珠猝不及防被掀翻马下,身上传来的痛令应珠清醒了几分:

“赤烈你疯了?赤烈……”

赤烈鼻中又重重喷一口气,黑漆漆的漂亮大眼睛瞟了眼应珠,傲娇的一扬脑袋,回转身仰天长嘶一声,四蹄狂奔掠地而去。

“赤烈!”

“赤烈你是要回狼道接应天奴哥吗?”

应珠反应过来,忙不迭爬起身忍着脚上传来的钻心疼痛,一瘸一拐着上前声嘶力竭的大喊:“赤烈你回来,带我去!带我一同去!”

赤烈懒的搭理身后的应珠,一团火红掠地,很快,那火红烈焰便没了踪影。

“赤烈,赤烈……连你也欺负我!”

被赤烈不待见非一次两次了,可这次最令她伤心,她委曲的直流泪,声音含了丝沙哑,“天奴哥,赤烈你一定要把天奴哥带回来啊……”

一对儿布了血丝的大眼睛紧紧盯视着加川原腹地方向,因紧张疲惫,视物都已模糊的应珠正等得濒临崩溃之际,忽然听到马蹄声响,她使劲揉揉酸涩的眼睛,眼睁睁着四匹血染的战马冲了过来,七八个血人纷纷载下马来。

死里逃生的护卫们紧绷着的弦突然松下来,立时支撑不住,有几个伤重的直接晕死过去,更有两匹战马倒地后再也没起来。

“天奴哥……浑力干,天奴哥呢?”拖着受伤扭曲变形的右脚,应珠一把揪住血淋淋的浑力干大声问道。

想起狼道的恐怖,想起最后回头看见的那一幕……

浑力干哆嗦着嘴唇语不成调,深陷的双眼浮了愧疚泪光颤声着:“天奴兄弟,他,他为了救我们,陷在狼群里……”浑力干无力的低了脑袋,泪水合着血水洒落而下。

“天奴兄弟死了!”从来都沉默寡言的乌图吉突然道,神色木然的他定定望着加川原方向,低声着,“死的不该是他,是我们连累了他!我阿妈还做了他最爱吃的酸乳酪,他还没来得及吃……”大颗泪珠从他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冒了出来。

被冷天奴揍飞了四颗牙的塔索抹一把脸上溅着的狼血,默默低下脑袋,掩去满脸愧疚。

马蹄声又响,应珠灰败的瞳子里霎时放出喜悦光芒,惊喜过望的她猛回头,当看清逃至眼前的是血染了半个身子,背上空空的千里雪后,如晴天霹雳,她身子晃了晃瘫软倒在千里雪的脚下。

千里雪大口喘息喷着粗气,四腿踉跄着直抖似再无气力,甚有灵性的它见主人抱着它的腿痛哭,伸出舌头轻舔了舔应珠冰凉水湿的小脸儿,似是劫后余生向主人寻求安慰,又似在安慰伤心的主人。

“千里雪,你也回来了,天奴哥呢,你为什么不和天奴哥一起回来?”应珠通红着眼看着千里雪,心一点点冰了下去。

千里雪似听懂主人所说,讪讪着缩回舌头,耷拉了脑袋。

“啊——”

仰天撕心裂肺的一声后,泪如泉涌的应珠嘶哑着声音咬牙怒吼:“你们这么没用的都没死,天奴哥怎么可能会死,我要去找天奴哥,你们这些临阵逃跑的,就像狗一样活着吧……”

浑力干霍地的扭过脸盯向应珠,悲愤交加:如果不是她任性妄为,怎会有四个弟兄被狼群活活撕碎,如果不是她,天奴兄弟也不会无辜丧命……

应珠一把抓住千里雪的缰绳,似知主人心思,千里雪悲鸣长嘶,也不想违拗主人命令,可它实在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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