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下腹疯狂出血。
医生问我有没有希望联系的家属。
我拨打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孩子我生下来了...”
“我好像快死了...你能来陪陪我吗？”
“林晚，你他妈又在这装什么？生个孩子就要死要活的？你之前自己偷偷打胎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怕呢？”
“可是...”
“够了，要死早点死，死了大家都轻松！”
后来我如她所愿真的死了。
可是她却疯了。
......
下腹传来剧痛。
我孤零零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够了，要死早点死，死了大家都轻松！”
母亲的最后一句话像是杀死一个被凌迟的人最后一刀。
窗外大雪纷飞，新年的烟火绚烂夺目，阖家团圆的人们看着屏幕里的新年倒计时。
濒死之际，我的灵魂脱离了躯壳，依靠隐隐约约的意识朝着母亲所在的方向飞去。
我看见在一场新年的慈善晚宴上，衣着华丽的母亲正在角落里接着电话。
这个叫蔡琴的女人对着手机大吼了一通，挂断了电话。
啊，那大概是我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吧。
随后，她很快挤出一副完美的笑容，回到了晚宴中央。
“大家久等了。在这新年到来之际，我宣布我们天使慈善基金会资助的留守儿童达到五位数！”
一通致辞后，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那些受我母亲资助的留守儿童们热泪盈眶。纷纷大喊。“蔡妈妈！我爱你！”
“蔡妈妈，你就是我的天使！”
四周洋溢着欢快的笑声。
新年钟声敲响，我死了。死在了冰冷的病房里。
与此同时，聚光灯下，母亲在留守儿童们的拥簇中开怀大笑。
那是我作为女儿努力了一辈子都没能见过的笑容。
一个小女孩朝着我母亲大喊：
“蔡妈妈，要是能做你的女儿，该多幸福啊！”
是啊，我多幸福啊。
我的灵魂看着自己满是淤青和伤疤的尸体，冷冷地笑了。
最后一滴泪水，从已经失去温度的躯体的眼角处滑落。
我临死前的最后一眼，看向的是病房里远处的那个育婴箱。
那是我的女儿，我母亲的外孙女。
那是一具已经死去许久的死婴。
真好啊，女儿，幸好你死了。
不用和妈妈一样，降临在这个不幸的世界受苦了。
我的灵魂喃喃自语道。
我母亲蔡琴创建的天使慈善基金会，在本城颇有名气。
近十年来，一直致力于救助本城乡村的留守儿童，让他们读书，给他们住处甚至给予他们家的温暖。
她是本城人口里的“大善人”，“活菩萨”。
是留守儿童眼里的“天使蔡妈妈”。
她能把无私的爱给予每一位需要爱的孩子们。
但是并不包括我。
我是被“天使”厌恶的人。
仅仅因为我身体里流淌的一半血液，属于一个酒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