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敢擅杀我道台长老?!”洪亮的声音从李神通身后传来,来人身材瘦削,鹰眼狮子鼻。
李神通不认识沈东石,但是沈东石身上散发出来的厚重道气,让他心头一凛。
他明白,来人可比任不求要强得多!
难道杀了豺狼,又来了更为可怕的猛虎么?
在哀叹运气太臭的同时,李神通把警惕提到最高。
面对难以获胜的对手,能不打还是不打,他决定先看看情形再说,他拱手施了一礼,“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是?”
“哼!老夫乃溪州道台教谕沈东石,你乃何人,敢对我道台道人行凶?!”
“任不求死有余辜!”
“他怎么死有余辜?!”
“他勾结南岩道观,暗地绑架孩童,以孩童心头血炼制血丹,堕入邪道!”
沈东石一愣,内心已震荡不已。他已经去过南岩道观废墟,看到了一地的孩童骸骨,也察觉到了邪道师的气息,知道邪道师之事非虚。
但他不会轻易相信,“你有何证据?”
李神通摇头,“没证据。”
“南岩道观屠观,还有放火烧观的事也是你干的?”
李神通眼睑一跳,摇了摇头。
反正他就咬定,是元家与任家的矛盾,他站在元家一边,才杀任不求。
屠观的事,过于残暴,还是不声张出去要好,否则很难说日后会不会因此而招惹麻烦。
“那你怎么知道任不求绑架孩童,炼制血丹?”沈东石找到了李神通话里的破绽。
“是他想用血丹诱惑我,自己交代的。被我断然拒绝,我怎么会跟这种恶念之人同流合污呢!”李神通灵光一闪,睁眼说瞎话。
沈东石沉默了,他也是从别的渠道听到南岩道观恶行,而上报道台的邸报竟然没有提到,这就很有问题了,所以他亲自暗中来调查。他知道溪州道台里面肯定有人与南岩道观勾结,也怀疑过任不求。
因为道台每一个三等黄衣长老都负有巡查监督溪州境内一个县道观的责任,而南岩县道观,正巧是由任不求巡查监督。
思忖了一下,沈东石来到任不求无头尸体旁,将尸体上的藏戒取了下来,用精神念力抹去任不求留下的精神印记。
几十瓶丹药被倒了出来,这些丹药全都飘散着血邪之气,分明是用邪道术练就而成。
李神通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原来可以运用精神念力强行打开他人的藏戒。
想到被他随意丢弃的许北、虚空道人、庙祝等人的藏戒,后知后觉的他,一阵肉痛。
亏了!
血丹的暴露,任不求的罪证便坐实了。
沈东石气得面色铁青,抡起拐杖,道光骤现其身,迅猛的道力汹涌而出。
砰!
一声重响。
任不求的尸体被暴怒的沈东石一拐杖击成了齑粉,“贼子丧心病狂,道门之耻!”
李神通吓了一跳。
好家伙!直接挫骨扬灰了,比我还狠···
不过,这老头的实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一些,都超过二十级了。
道光消散,沈东石的一对八字胡须气得一抖一抖的,微弯的后背也一颤一颤的,怒气释放了大半,这才好好地打量李神通。
愤怒容易让人忽略事情,这跟实力无关,沈东石脸色惊诧了,“算是老夫冤枉你了,不过你这小子···”
李神通心头的大石释放下来,心想老头你终于知道你的人是恶人了吧,知道我没有随便乱杀你的人了吧。
“前辈你不用称赞我,算我为你们道台清理门户了。”
“你这小子看骨龄不像是老家伙装的,身上也没有妖气,不是精怪···”
李神通转不过弯来,一脸问号:“What?”
沈东石左瞧右看,盯着李神通,“你道力多少级了?”
李神通一脸懵逼,回答:“17级。”
“什么,你竟然有17级道力?!”沈东石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任不求19级,你竟然能够越2级杀了他···快说!你是哪个道台出来的天才?”
“没有道台。”
“散修?”
李神通颔首,心里头有些沾沾自喜,他就喜欢看到这些家伙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但是,回答完他就后悔了,要是这个老家伙也起歹心,妒忌他天赋,趁早下狠手,怎么办?!
沈东石愕然,他以为李神通是其他州道台,或者是大晋皇朝一些隐世道门培养出来的天才道师。
竟然是散修···
他表情遽然间侃然正色,“小子,不管怎样,你杀了我道台的人,必须跟老夫回去好好解释解释。当然,老夫还有道台也不会为难你,只是例行问话。”
李神通不想去什么道台,他不久前才得罪了陈县道观,要是被元薇找到,岂不是被她活剥了。霜打的茄子,他一下就蔫了,“前辈,事情已经跟你讲明白了,还去什么道台,我麻烦,你也麻烦。”
沈东石体态严肃:“老夫不觉得麻烦。”
你不觉得麻烦,我觉得麻烦啊。
李神通暗暗吐槽。
“不去会怎样?”
“老夫亲自领着你去。”
李神通脸色一黑,“前辈,你这是绑架!”
沈东石呵呵一笑,“绑架的解释权在老夫嘴里。”
“你···算你狠!”李神通没辙了,人家比他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怎么办。
沈东石奸笑一声,捉起李神通的肩膀,大踏步原路走回。
元家客栈,元宝、元茂从破损的门框探出头来。
元茂心急地望着远去的身影,“父亲啊,李兄被捉走了,我们该如何救他?”
元宝叹了口气,“那老者是道台教谕,我们救不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又经历了张府和天野谷的事,元茂觉得李神通不错,对李神通还是有些友情的,“那我们也不能一点事儿不干啊。”
元宝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还是有事可干的。”
元茂脸色一喜,“什么事?”
元宝一副悲怆的样子,“准备好蜡烛纸签,清明去上坟吧。”
啥?
元茂一脸问号。
一切回归平静之后,官府的衙役很“准时”地赶到了,忙碌起清理现场的活来,但笔录调查的活一概不沾。
“都头,有百姓说是道师打架···”某个小衙役一看就是新来的,弱弱说了句。
其他衙役和都头无语地望着他,如看白痴。
“有吗,本差怎么没听见?”
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从容淡定,概不扰民絮叨,素质之高,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