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满地玻璃渣子,愣神片刻后突然开始发疯。
抄起面前的椅子往电视上一砸。
接着是红酒柜、花瓶、壁画,客厅里肉眼可见的一切都被他砸得稀巴烂。
直到一声巨响,挂在墙上的婚纱照摔在了地上,相框瞬间四分五裂。
谢淮川停下了疯狂打砸的动作。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婚纱照前。
照片里,我站在他身旁,轻靠着他的肩笑靥如花,眼里是藏不住的幸福。
那是一年前,他向我求婚成功后,我们一起去郊区拍的。
当时他刚创业不久,兜里所有的钱都投进了公司。
婚纱照的套餐是团购的影楼最便宜的那一套。
连化妆都是我自己化的。
看着我对着镜子笨拙地为自己描眉,他从身后拥我入怀:
“宋宋,对不起,我现在没钱,没办法带你去海岛拍婚纱照,连化妆都得你自己来。
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后我会把我们的婚礼安排在海岛最豪华的酒店。
到时候我一定会补给你一套最漂亮的婚纱照!”
那时我沉溺在他爱我的假象里,认为能够嫁给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至于那些物质条件,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这种假象只持续了半年。
半年后,他开始频繁去巴黎找沈云舒,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不过我也不在意,经过这一个多月灵魂的游荡,我早已麻木。
我对他的爱,也早就被摧毁殆尽。
如今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怨恨。
谢淮川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将相框碎片一片一片拼回原处。
可摔碎的玻璃又怎么可能复原呢?
就算勉强粘在一起,也会留下一条又一条丑陋的裂痕。
他像是魔怔了,反复拼凑又反复失败。
直到,电话突然响起。
他这才停下动作,抬起头,那双眼眶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电话是李婉柔打来的,大抵是钟延离开后给她带了话。
“淮川,小钟说你不打算取消婚礼?”
“对。”
“为什么不取消?还有五天就到婚期了,难道你以为宋怡还能回来吗?”
谢淮川没吭声,握着玻璃碎片的手微微收紧。
李婉柔继续劝道:“下午在警局,那个哑巴都已经提出解除婚约了。
既然这样,那就干脆把婚礼取消。我看你跟云舒也是情投意合,不如趁此机会跟她在一起,对你对公司都好啊!”
“我不会跟沈云舒结婚,我的未婚妻只有宋怡一个人。”
“你是不是魔怔了?车祸那个视频你都看了,她被撞得......都撞成那样了,你觉得她还活得了吗?”
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
谢淮川突然大吼,“她没死!她活得好好的!”
李婉柔没见过自家儿子这个阵仗,着实被吓了一跳,“......好,就算她命大活下来了,可你别忘了她还得了恶性脑瘤!”
“连医生都说她顶多只剩半年的命,这种情况你还跟她结婚?娶回来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谢淮川没吭声,握着玻璃碎片的手越来越紧。
猩红的鲜血从手指缝里流出,一滴一滴,滴在了照片里我洁白的婚纱上。
见他没接话,李婉柔放缓语气,“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还指望抱孙子呢!以她那个情况,就算能侥幸活下来,也不可能给谢家传宗接代。”
“你听我的,这种事千万不要一意孤行。我知道你心地善良,顾念她曾经帮过你,大不了你多拿点钱给那个哑巴就是了,没必要非得搭上自己的一生。”